这个世界上我觉得最不可思议的事,是一种叫多米诺骨牌的东西。有人花了非常大精力用很长的时间营造一个巨大的模型,然后只需要几秒,一切都轰然坍塌。
在物理上,这叫多米诺骨牌效应。
我觉得这很残忍,充满一种讽刺。
我吃着饭,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玩意。我姐和田光还在不停的互相羞辱讽刺挖苦。她们从设计稿一直谈到高跟鞋,又从高跟鞋提到假睫毛。
我现在开始明白了,她们可能不是在激烈的冷嘲热讽,她们是在用互相挖苦的方式惺惺相惜,像两个古罗马的女斗士。实际上,她们看起来恨不得合二为一。这样,就能减少更多不必要的消耗,这个合二为一的人可以一边谈生意一边就画了设计,顺便让客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比女超人更厉害。
林天瑜成功的把话题从假睫毛一直绕到给她加薪这个问题。
经过漫长的讨价还价。田光给了个双方都接受的数字。
两个女人干杯成交了。
而我姐要加薪的理由,非常的……
“供养一个妹妹上大学太不容易了。她有学费,生活费,等等。你想想苏大夫从前,如果你能加薪,你就赶紧加薪吧。”
我差点把茶吐出来。林天瑜,你少说谎话会死啊。谁要你供养了,你又什么时候供养过!
田光皱了眉头。
林天瑜面不改色。
事情就是这么完美。
结束晚餐的时候,林天瑜喝的有点醉,后面宴会部分不少人来敬酒。她今天收获不错,心情好,谈笑风生之余喝了一些。
我一直很安静的坐在一边看着她,我喜欢她充满自信的样子,和人笑,和人说话,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田光不知怎么今晚没去应酬,在我身边坐着。
“你不去吗?”我看着田光。
“今天主持这个台子的是我的一个对头,人家地盘上抢生意,我不好太过分。派我的爱卿出马也够了。”田光笑笑。她很悠然的坐在我旁边,我觉得她们这种女人是为这场合而生的。
她看了我一眼道:“你姐好像是认真的。你不害怕吗?”
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想了想淡淡一笑:“有点怕。我姐不靠谱。”
“呵呵,你了解就好。”田光喝口酒:“小妹妹,你比你姐懂事。她恃才傲物,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那种人。最多想到明天。后天要干嘛她都没想过。我呢也不是反对你们,只是觉得你还小,你多为自己想想,天瑜放肆惯了可能不会考虑那么多。”
我听的点头,看着她,她眉目如画笑了:“我说错了吗,你不喜欢我说她坏话?”
“没。我就在想件事儿。”我说了。
“什么?”她问。
我对她一笑:“我也觉得挺奇怪的。林天瑜性子也不好,怎么你们这群人处处都让着她,个个都宠她,全都让她胡来。”
田光听了我的话哈哈笑,拍我的肩膀道:“我哪儿是宠她啊,恨不得把她吃了算了。可你姐是个神经病,我不好意思跟病人计较。”
“你对她挺好的。”我着看她。
田光一笑:“她这种神经病也不多见了。不是谁在她这个处境和年纪还能疯的起来。”她摸摸我的头:“这几年追她的人也不少,她一直一个人。她决定的事儿,我也没法说服她。你这么好,我想想觉得也没什么不好。姐姐就跟你说这么多,好好对自己,好好对你姐。好不好?”
嗯。
我点头了。她放心的笑笑就不再说了。
回去的时候不算太晚,我们是提前走的。田光穿着礼服外面披着件风衣,沉稳大气,她喊了司机过来开车,送我姐跟我回去的,她叮咛我小心,我姐喝的有点醉还笑骂了她几句。田光笑笑没计较。
我们上车,我在后排把她放好,心疼的抱在我怀里。
她之前还挺活泼的,钻进我怀里又安静了几分。
“你怎么样了?”我摸她的额头。她抬眼看我,依偎在我怀里,显出一些乖巧,摇摇头道:“对不起,又让你一个人。姐没法子陪你多一会儿。”
“已经很好了。”我说的是实话。在她身边就行,远远看着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