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杨四他这一番肺腑之言,那中年客商也是动容。
“其身虽瘫,仍不忘使命,杨四你真乃忠义之人!也罢,老夫这就带着杨四你前去观柳书院寻你家少爷。
不过老夫有言在先,我如今倾力助你杨四,并非贪图这许下的报酬,只是不忍心让忠义之人因辜负使命而抱恨终生罢了。”
说完,中年客商他俯身搀起杨四,将其慢慢扶到自己赶来的运货板车上。
之后中年客商解下杨四的骏马拴在板车一侧,又将杨四的包袱妥善收拾起来,放在杨四身边,最后扬鞭喝一声“驾”,赶起板车直奔易州而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暂且将杨四与中年客商如何驾车赶路放下不提,回头说那个在观柳书院日夜翘首企盼的杨从循。
那一日杨秀才他曾对着胡三拍胸脯说,只要自己这一封索取盘缠的家书寄到,自己父亲必然会派人前来馈送银两。
杨从循这话固然说得在理,但他也有一点未曾对胡三明言,那就是自己父亲这回到底能给出几两盘缠,杨从循他心里并没有底。
按道理说,‘男主外,女主内’,出资供养儿孙读书是光宗耀祖的大事,理应由外房公帐上拨钱,并不与后宅私帐相干。
这给多给少都是杨老爷一句话的事情,却为何杨老爷他头回替杨从循筹措盘缠时,要开口向管着后宅的杨许氏讨钱?
这杨家好歹也是开着两三间绸缎庄子的大户人家,外间做着这么大的生意,如何就拿不出一点钱来,区区二两银子都要回后宅向夫人张口?
原来杨家的丝绸生意如今能够做得这么兴隆红火,其间倒有杨许氏娘家许大户一大半的功劳。
原先杨家的丝绸生意做得只能算是平平,无非是守着祖传一间丝绸老店过话。
可自打杨老爷娶了许氏过门,这娘家许大户可是里里外外给给出了不少力,不但把许家名下的一百亩良田以桑园的名义给许氏当成陪嫁送了过来,就连家里干活得力的伙计账房也抽调出不少过来帮杨家打点生意,那是要钱给钱,要人有人。
在许大户的大力支持下,短短数年时间,杨家就在祖传的老店之外,又新开出两家丝绸庄子,这生意是越做越红火。
这大舅子如此出力帮衬,自然就希望将来这杨家的家产能落到自己亲外甥手里。
问题是杨从循他嫡长子的身份摆在这里,再加上他的科场之路走得也还算顺利,十七岁初应童生试,这十八岁就中了秀才。
要是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杨从循他很可能二十三四岁就有希望中举做官,之后排班候缺,当上几任知县老爷。
有道是‘民不与官争’。
一旦杨从循他在两个同父异母兄弟还没有考出什么名堂前就中举做官,那杨聿下一任杨家家主的名份就算是定了,杨家这些家产也就由他杨从循老爷说了算。
杨许氏之所以会在钱物上如此掯吝杨聿,打谱就是借此机会让杨秀才他在科场先蹉跎上几年。
等他那两个同父异母兄弟也长大到能科举争名的年纪,可以名正言顺参与家产分配的时候,杨许氏她也就不会再掯吝杨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