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他说他从钥匙孔里看到的。&rdo;
&ldo;那么,从那个钥匙孔里,是否能看到那座标本所在的角度呢?&rdo;
黄令德不语,歇夫继续说:
&ldo;就算能看得到那个角度吧,但那陈列室里未必长夜点着灯,他又怎样会看到那只白熊在跳舞呢?&rdo;
&ldo;当时我也这样说过,他说灯光虽然没有,而月光是有的。&rdo;
&ldo;那么,你有没有计算一下,在那个日子上,到底有月光没有?&rdo;
黄令德掏出了他的日记册,翻了翻日期,屈指一算,那个日子,正是阴历的月晦,于是他笑笑说,&ldo;我上当了!&rdo;
&ldo;这是粗心的酬报。&rdo;歇夫讥笑地说,&ldo;在这个世界上,就为粗心的人太多,所以满世界的各个角落里,每天都有人在制造荒谬的谣言。&rdo;
&ldo;一件闹得满城风雨的事,说破了,原来如此。&rdo;
&ldo;世上原有好多的事,说破了,都不过是原来如此啊!&rdo;
&ldo;但是有一件事,我仍旧不明白。那黄山路上的警士,他说他曾眼见这白熊,躲在树叶的阴影里,而且他还受到当头的一击,难道他也帮着那个守夜人在说谎?&rdo;
歇夫第二次扬声大笑,他说:&ldo;说破了不值一笑。当时我背着那座标本从博物院里外出,我需要经过那个警士的身前,可是半夜三更背着那么一件庞大的东西,经过一个警士的身前是有点麻烦的,我乘那家伙背向着我时,我把那座标本暂时放在树边,我却悄悄掩到了那家伙的背后,其时那个家伙,恰巧旋过脸来,我乘他在已看见而未看清那座标本的瞬间,我在他的后脑上赏了一下,因这小小的玩笑,却使这件神秘的事情,更增加了神秘。&rdo;
黄令德听完,忍不住也扬声大笑,他说:
&ldo;把这样的事,说给人家听,人家一定不相信,因为,它从头至尾,就像是个大谎话。&rdo;
&ldo;那么你就把它当作一个谎话说给人家听,也未为不可。&rdo;他刚说完这一句,忽然把杯子放下来,向门外锐声说:&ldo;为什么不走进来?&rdo;
随着语声,有一个人踏着s形的步子,踉跄走进了屋子。那个人,乱发拂在额上,上装挽在臂间,领带已经解去,忧郁的脸,失神的眼光,样子跟刚才那个被剥掉熊皮的家伙差不多。
而这个人却是钱锦清。
他似乎已经喝得烂醉,他向歇夫与黄令德纵声大笑,嘴里含糊地说:&ldo;说谎的人简直可杀!说谎的女人更可杀!&rdo;他一面大笑,一面诅咒,一面倒在床上,不久,鼾声却已随之而起。据估计,他今天外出,一定又是受了gf的气,一定又是饮了太过量的酒,以至弄得这样狼狈。
歇夫看着他摇头,黄令德也在摇头。
黄令德是一个绝对厌恶酒的人,那满屋子的酒味,把他驱送到了寂寞的阳台上。这时,天还没有亮,四下仍是一片黑,只有对方那个窗帘,依然白得耀眼。料想这时候,窗子里的另一个精神病患者,正被失眠所苦恼而无法入睡。
黄令德迎着夜风在想:歇夫的话不错,一个具有深度忧郁感的青年,的确不宜结交gf,但是这个世界上,那些自寻烦恼的人为什么有这样多?
想念之顷,黑暗里陡然有一个熟悉的汽车喇叭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回进屋子一看,那位神秘的歇夫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