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阴暗的牢房内,一支熊熊燃烧的羊脂火把斜插在阴冷的墙壁上,照亮了一条幽深的甬道,甬道两侧便是两排儿臂粗细的铁栅栏,铁栅栏后面便是一间间的牢房,绝大多数牢房都空着,只有一间牢房里关了名囚犯。
袁逢身穿囚服、逢头垢面,把脑袋使劲地挤在两根粗粗的铁栅栏中间,极力地张大着嘴巴,正在声嘶力竭地吼叫。
“放老夫出去!”
“老夫要见皇上!”
“来人,来人哪!”
牢室空寂、回声阵阵,任凭袁逢喊破了嗓子,也始终没有人回应,这里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似乎再不会有人前来。
好半晌,袁逢喊得累了正倚着铁栅栏休息时,一把阴恻恻的声音忽然从前方的阴影里响起:“喊哪,喊呀!我们的袁老大人,你为什么不喊了?喊得再大声些,没准皇上就听见了,就会来见您了,嘿嘿~~”
“嗯?”
袁逢缓缓转过脸来,只见阴影里鬼魅般闪出一道身影来,赫然正是中常侍张让,张让的表情说不出的阴蛰,手中霍然拎着一把酒壶,看到那把酒壶的式样,袁逢瘦削的身躯不由霍然一颤,眸子里顿时掠过一抹莫名的寒凉。
“张让!?”袁逢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想干什么?”
张让阴阴一笑,冷声道:“不干什么,爷们是奉皇上之命,来送袁老大人上路!”
“不可能!”袁逢厉声道,“你这是借机陷害,皇上绝不会这么做的。”
“不,你错了。”张让阴声道,“这的确是皇上的旨意,要不然,借爷们天胆也不敢哪。当然,这酒袁老大人也可以不喝,不过我相信袁老大是一定会喝的,袁老大人是聪明人,聪明人是不会做糊涂事的,不是吗?”
说罢,张让鬼魅般走上前来,将手中的酒壶放到了袁逢面前。
“行了,爷们已经把酒送到了,得回去向皇上复旨了,喝与不喝袁老大人自己拿主意吧,咯咯咯~~”
摞下这一句,张让转身扬长而去,只片刻功夫便消失在了幽深的甬道里,牢房里再度寂静下来,袁逢把酒灾重重地扔在地上,厉声叫骂道:“张让,阉狗!你假传圣旨,陷害老夫~~老夫死了做厉鬼也饶不了你!”
“张让,你给老夫回来!”
“阉狗~~”
“袁老爱卿,别骂了。”
一把淡淡的声音忽在袁逢耳畔响起,袁逢激泠泠一抖擞,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再仔细一听,那声音居然再次响起。
“朕~~来看你来了。”
袁逢霍然转过身来,只见幽深的甬道尽头,霍然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不是当今天子还有谁来?袁逢顿时感激得老泪纵横,跪地泣声道:“陛下,陛下哪!张让陷害老夫,他假传圣旨要害死老夫哇~~”
“不!”汉灵帝淡然道,“张让没有假传圣旨,那的确是朕的旨意。”
“呃……”
袁逢瘦削的身躯霍然一震,一双老眼顷刻间变得呆滞起来,似乎一下子转不过这个弯来,呆呆地望着汉灵帝,半天说不出话来。
汉灵帝背对着袁逢,淡淡说道:“你虽然嘴上没说,可心里一定在问,朕为什么要这么绝情?是啊,这么做是很绝情,可朕不得不这样做!朕知道袁老爱卿忠心耿耿,可是你擅闯禁宫已经犯下了死罪。”
“陛下。”袁逢以头顿地,泣道,“老臣死不瞑目哇,老臣有话要说……”
“袁老爱卿,你先听朕说,好吗?”
袁逢愕然语塞,愣愣地点了点头。
汉灵帝道:“朕本无意为帝,只想醇酒美人、享乐一生,当个太太平平的安乐王爷,是大将军窦武和太后硬将大汉的江山社稷压到了朕的肩上,朕虽然满心不愿,却也是刘家子孙,这大汉的江山,是挑得挑,不挑也得挑啊!”
“自登基以来,朕以仁孝治国,总希望朝中能够臣君和气,天下能够国泰民安,少动干戈、多享太平,可上天却偏偏不如朕所愿。先是大将军窦武干政,再是党锢之乱,最后又是黄巾之乱,好容易黄巾之乱平定,八百流寇狼烟又起,马跃率数千虎狼之骑、兵临城下,真可谓国势多桀、民生唯艰~~”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