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铛道:“是的……”
二人来到假山前,但见青松聚顶,山间有一条弯曲的鹅卵石小道,直通至一座土地庙。
这土地庙外四周栽满橙、黄、绿、青、蓝、紫等一大圈花卉,庙宇立于花间,以赤色漆墙,真是万花丛中一抹红!那庙前还贴有一副对联:岁岁风调雨顺,年年物阜民康。
进到庙中,但见土地公泥身供在正中央,身前一条长案上摆有不少新鲜果品。
叮铛自篮中取出果饼甜糕,一并摆上案桌,跪在蒲团上,手中拈着香,口中默念:“土地公公,请你保佑我爹爹、娘娘身体安康、长命百岁,保佑爹爹身子早日康复……”
秩灵子站在庙外,嗅着馥郁的花香,左观右赏,越看越喜欢,心道:“小小土地庙竟布置得如此别致,看来这土地公定是位高雅之士……”
哪知此时,一把如尖刀般的声音蓦地响起道:“啊哟、啊哟!痛杀我也、痛杀我也!可恶的妖怪,下手真重!”
秩灵子顿足道:“哎唷,是甚怪声,简直花间喝道!”
叮铛自庙中走出来道:“是左护法的声音。”
话音刚落,但见一只浑身绿油油的鬼怪自土地庙后方转出,秩灵子大吃一惊,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鬼怪见状怒道:“你看到鬼怪了吗,干么吓成这样?”
这鬼怪身长不足三尺,头大身小,双目似铜铃,两耳招风,一张血盆大嘴中满是尖牙,凭这长相,说不是鬼怪都没人信!这鬼怪打着赤膊,枯瘦的手臂、身躯、大腿,横七竖八皆是伤痕,脑袋瓜上还凝固有大片血迹。
秩灵子嗔道:“哪儿来的鬼怪?”
叮铛忙道:“秩秩,它不是鬼怪,它是土地公座前左鬼左护法!”
秩灵子被它吓了一跳,十分不快,哼道:“果然是鬼怪,长得这样凶,还跑出来吓人。”
左鬼瞪眼道:“你是谁家娃娃,这般糊涂,连你左鬼护法也不认得?”
秩灵子嘟嘴道:“你是甚了不起的鬼怪,我认得你作甚?”
左鬼大怒,见对方还冲自己扮鬼脸、伸舌头,更是气得直跺脚。
正吵闹间,鹅卵石小道又走来另一只的鬼怪,身形相貌与眼前这个叫左鬼的护法颇为相似,只是皮肤是浅蓝色的,神情看上去也较温和,但仍十分怕人!它双手提着两个包袱,沉着声道:“左鬼,你大叫大嚷作甚?我在外头都听见你的声音。”
它声音与左鬼如同两极,左鬼声高刺耳,这鬼怪音低闷沉,相同之处就是两把声音都难听到了极点!
叮铛笑道:“右护法好。”
这蓝皮鬼怪正是土地公座前右鬼右护法,它笑道:“原是叮铛来啦。”又见秩灵子是陌生面孔,行礼道:“小道长好,你是来拜土地公么?”
左鬼大声道:“这是个糊涂蛋娃娃,竟不认识咱们土地公座前左右护法!”
秩灵子心道:“你才是糊涂蛋鬼怪!”
右鬼见他头戴白玉紫金冠,腰悬宝剑,一身月白色道袍更是华贵异常,笑道:“这位小道长是外地人吧,可是从宁阳观来的?”
叮铛奇道:“你怎知他是从宁阳观来的?”
右鬼道:“这儿离小桑村最近的道观正是宁阳观,我猜他多半是宁阳观的道士。”
叮铛笑道:“那你再猜猜,他来这儿作甚?”
右鬼想了想道:“吴家染坊的吴桐,也在宁阳观修道,我猜……小道长和吴桐是师兄弟,来此是为了寻他。”
秩灵子笑道:“你猜对了一半,我确是来找吴桐的,不过我不是他师弟,我是他徒弟。”
左鬼放声大笑道:“你是桐儿那小娃娃的徒弟?这可瞧不出来,他才多大年纪,竟也开始收徒了?”走到秩灵子身边,转了两圈,上下打量道:“你这糊涂蛋娃娃,跟桐儿那小娃娃也差不了几岁,怎地就作了他徒弟?”
叮铛笑道:“我刚才听说,也吓了一跳,不过桐儿哥哥之前也收有徒弟的。”
左鬼道:“你是说他那个表弟么?那都是小孩儿家闹着玩罢了。”
“戊阳子”是秩灵子师父的道号,他俗家姓名是“吴桐”。
这吴桐幼年时,到宁山城上的宁阳观拜师学道,因天资聪颖,短短数年间已有所成就,可他至今仍是个未满二十的大孩子。
少年人心性,见到年长的师兄们开山收徒,他也依样画葫芦,收了五名弟子。
这五名弟子,年纪与他相差都不大:秩灵子是最小的弟子,尚不满十二岁;四弟子、三弟子亦是一十三、四岁的少年人;二弟子是他表弟,只比他小不到半岁,旁人总误认作他师弟,这倒还罢了;大弟子倒反长他三岁,常给人说成是他师兄!吴桐自觉面上无光,整日价故作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