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两场的诗赋和策问,自己都还记得起,将相似的题目一个个写出来,她原本无欲无争的心思也不安分起来。
或许可以让自己的三个学生考得好一点,把原题写出来也不无不可,谁说这小小学堂不如县学,谁说她常墨比不上县学里的夫子们。
心思动呀动,叶子绿了又黄,花儿开了又败,时间就到了深秋。
柳荫村,看着恨不得只吃三粒米的妹妹,柳大郎的额头突了突,心口一阵憋闷,他把碗筷一放,满脸担忧的道:“小羽,不是大哥说你,这半年来你不死不活的吊着一条命给谁看,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这模样让爹娘多难受啊。”
柳子辫瞥了一眼不作声的女儿,又看向只顾着自己吃的老婆子,额头也突了突,造孽呀,娶了个没心没肺的婆娘,还生了个白眼狼的女儿,还是儿子好啊。
自己和大儿子费尽心思给女儿找了一门好亲事,她还有什么好怨的,这整天茶饭不思的模样真晦气:“你是要气死我这把老骨头啊,想死是吧,现在就去死,我也活够了,你前脚走了,我就和老婆子去地下找你。”
柳子辫说的巧妙,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不爱说话,还真怕她不声不响的做了傻事,那自己和儿子的谋算不就白费功夫了吗,好在这个女儿还有几分孝心,倒是可以敲打敲打。
果然,柳小羽听了这些话,放下的筷子又拿了起来,她心里越是一片死灰,对爹娘的愧疚就越是多几分,她注定要做一个不孝女。
育林县,县学。
离府试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县学里能下场的考生却没有几个,就连今年的县试案首在他看来也难以考中。
这些年县学里乌烟瘴气,良莠不齐,自己接过这个烂摊子不是什么好差事,一番整顿下来,竟没几个有真才实学的。
褚石与几个同窗被学正大人叫去好好的勉励了一番,再有几日就该启程去襄南府备考了,他在一众学子里面的地位很高,毕竟曾是一县案首,这县学里能与自己一较高下的没几个,这半年多以来他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所以此次府试他志在必得。
郭学意勉励完学生就开始押题,若是能押中,这几个学生还有考中的可能,他实在不愿打击学生们的积极性啊,还是多出几道题让他们带上吧,兴许押中了呢。
他拿起笔,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没想到堂堂学正竟然要寄希望于这等侥幸之事,教化不幸啊。
十月底,常墨坐在书桌上看着手里的信笺,那是褚夫子从县学学正手里领来的报名册,她斟酌半天,最后还是鬼使神差的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了上去,只是此举冒险,还是不要告诉娘亲了。
进场的时候若有什么纰漏,不进去了就是,打定主意后,常墨反复不定的心也平静了下来,明日就出发吧,提前一些时间抵达府城,到时候也好给自己的三个学生开开小灶,至少要押中一道原题给他们做。
十一月一日,常墨带着自己的三个学生踏上了府试之路,村里的一众人自此开始了望穿秋水的等待之路,与县试不同,秀才只是在某些方面得到了优待,可考中府试就不同了,举人不仅每个月可以领三斗米,每年还可以领五十两银子,最重要的是有了做官的资格,可以候缺。
若是他们褚村出了一个举人老爷,那他们基本上不会被人欺辱了,因为举人可直接递贴见官,不跪拜,不上刑,大家都是一族之人,肯定能的庇护,除了褚石、褚源、褚志和褚砚的爹娘私心里希望中举的是自己家孩子,其余族人就祈祷着这四人中能中一个就谢天谢地了。
褚东杨的眼神闪了闪,褚石的名是县学里统一报的,所以他没漏掉报名册里出现的第四个人的名字,他受常墨所托不将此事透露出来,以免常母担忧,所以便只能自己一个人消化,此子也下场一试的话,对族里的四个孩子没什么影响,怕就怕师傅对徒弟藏私啊。
但愿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哪怕最后中的只有常墨也好,毕竟也是褚村的人了,他们一样与有荣焉,当然最好还是那四个孩子里的一个能中。
坐在牛车上的常墨就不知道身后的这些弯弯绕绕了,身子随着牛车晃来晃去的,她在心里盘算着到了县城里要不要雇辆马车,毕竟此去府城骑快马也要一日之久,牛车这个速度太慢了,前世她就是坐牛车去的,足足走了五日。
若是换了马车,或许两三日就能到了,车身晃了晃,常墨抓紧扶手,心里算好花费,最终决定到了县城后还是雇辆马车为好,老话说的好,再苦不能苦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