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亲赢了,她是公主,萧华予会死,她父亲输了,她就去死。她不想做这个公主,却又迫不得已被拉入这场战争,最后要与挚友你死我活。
“我知道,我若有一日死了,你也不要愧疚,最好是忘了我。”萧华予拉着她的手,如是说道,她们两个早已做好准备,哪一日的死别
大概明知挚友会死,还要拼尽全力的去加速她的死亡,这世上只有萧华予一个人,也只有她一个人能明白其中苦水到底多少。
萧华予见两个弟妹觉得难过,又见周淳音后变得更加难过,连呼吸都有如刀割,雪下得十分大,就像好多年前皇兄去的那个晚上一样。
“长公主最近是躲着臣吗?”卫和晏眼睑微垂,投下一片阴影,声音低沉。
“没有。”萧华予心虚,回的飞快。
“那可否随臣去走一走?”卫和晏继续问她。
“不行!”她想都不想回道,她心里难受的紧,不想再应付卫和晏,嘉汝和杨升也不在她身边,她不安心。
“那不就是想躲着臣吗?”卫和晏握了握手,难得有些死缠烂打。
“……”
萧华予捏了捏眉心,鲁国公他怎么平常说话没这么聪明?
卫和晏手心里沁出了汗,伍邕这个法子到底有没有用?
“那走吧……”
卫和晏听她的话一愣,一时竟是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句“去哪?”
“国公不是说要请本宫走走吗?”萧华予眉头一皱,看着有些凶巴巴的。
“好,好……”卫和晏听她应下,还有些惊讶,耳根悄悄浮上一抹红色。
冬日里梅林的梅花开的好看,星星点点的红色开在暗褐色的劲瘦枝头,暗香浮动,凌霜傲雪别具风骨。
天昏昏沉沉的压下来,墨蓝色的让人心里也跟着压抑,似要在夜里下一场新雪,去重新掩盖旧雪。两人在雪上留下两道一大一小一前一后的两串脚印。
萧华予心情不好没有开腔,她今日看新出生的弟妹,看他们眼神清澈,眉眼稚嫩,满都是新生命的干净和活力。可是有些人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卫和晏不知该说些什么,总是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对,会惹得萧华予生气。
他看着身旁开得正好的梅树,抬手比划了比划,这样是不是小了?显得小气;那这样是不是又大了些?不太好看。
萧华予听见轻微动静,回头就撞上一株梅树,卫和晏从树后面探出头,面上带些微不可见的忐忑。
“送……送你……”他有些磕巴,耳根子红透了。
萧华予一惊?这什么东西?卫和晏他怎么把半棵梅树都折下来了?
“你做什么?”她不接。
“臣……臣见着公主闷闷不乐的,觉得十分不好……”他憋了半天终于是憋出了这一句话,又将脸挡在梅树后面,遮住绯红的面色。
“然后你就砍了御花园半株红梅?”萧华予透过稀疏的枝丫,直视着他黑曜石一般的眸子。
卫和晏不说话,只将梅花又向前递了递,立体昳丽的五官与他的神色不大相符。
萧华予心情突然变得好起来,在不欢喜的时候能有人愿意用这种笨拙是方法哄她,怎么都是一种贴心。
虽然卫和晏似是对皇位有觊觎,但行事尚且光明磊落,就是不大会说话,总归她防备惧怕,却不是真的心生讨厌。
她伸出纤白细嫩的手在那被他折下的半株红梅上折下一枝梅花,放在鼻下嗅了嗅,清透入骨上的冷香带着甜意撞进她心里,像是能化了她的心。
“国公若是让本宫抱着这么大的枝子回去,怕是满宫都要瞩目了,这枝就够了,回去定然插在花瓶里好生养着。”萧华予勾起一抹笑,若冬日初升暖阳,破云而出,灿烂又清艳。
卫和晏愣了愣,有些惊艳,却突然就跟着笑起来,将那剩下的梅花又插回雪地里,有些手足无措。
“公主喜欢就好……”他声音低低的又沙哑,像是敲在萧华予心上的低喃。
萧华予握紧了手里的梅花,定了定心神,鲁国公该不会是用美人计意图勾引她吧?她得忍住,不能受了引诱。
卫和晏见对面小公主笑,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暗暗摸了摸胸口,呼吸都有些不畅快。又贪婪的去描摹她的容颜,从眉眼到唇瓣。
若一开始他对小公主好,是因为她是先太子最疼爱的妹妹,是先太子托付给他照料的,那现在的心跳呢?也是因为先太子的嘱托吗?
他不受控制的会想起小公主,想她是不是难过,想她累不累,想要掏空心思的让她开心。他也许是病了,定然是一种治不好的怪病!
卫和晏跟在萧华予后面,两个人放慢脚步去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