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念念有词“殿下仁慈,殿下仁慈……”
萧华予知晓这一家子过得不如意,可到底都是因性格使然,过于畏缩不前了,怨不得别人,只是这小姑娘年纪小,还有些傲气,不愿意如父母一样瑟缩着,这才想来攀附自己。
说到底也就是小女儿家的心思,不是什么大恶,她愿意给些薄面,让她心里有个慰藉。人力争上游总是没错的,虽然手法拙劣了些。
“今日还不知舅母带着雪漪前来是为何事?”转来转去,卞氏一直不愿意说出此番前来的目的,萧华予实在不耐烦与她们打机锋,便挑明了直截了当问。
卞氏一听,有些讪讪的,搓了搓手道“听闻殿下明年三月里成婚,臣妇也没什么值钱的添妆,便只能倾尽全力,想来殿下也看不上,可到底还是太师府的一片心意,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说罢教人呈了个精致的檀木雕花匣子去,萧华予微微揭开看了,是一串极品的珊瑚珠子,这东西对她不算什么,但对太师府来说却是极为难寻的,可见是尽了心思的。
她与卞氏道谢,表达了感激之情。只听得卞氏继续道“臣妇想着,这殿下成婚,臣妇人微力薄,无法尽力,便想让雪漪留在宫内替殿下尽力,您只当她做个低位份的女官使唤就是,待到明年三月里再归家……”
杨雪漪心中惊诧,这话卞氏并未与她商量过,可是心中却不抗拒,反而有些隐隐的期待,悄悄打量着萧华予的神色。
萧华予微微收敛了笑意,卞氏这是又打着什么算盘?她可是不信什么进宫是为了帮衬的话。
正说着话,就见淳儿噘着嘴,眼泪汪汪的从外头进来,原本精致的花苞头有些散乱,嫩生生的小脸抹得像是小花猫,精致的罗裙撕开一道口子,沾染了些灰尘,却还是能看出眉眼精致,像是个小仙童一样。
原本平日里这出也不妨事,可今日来了客,这幅模样就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有些失礼了,嘉汝给下头的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将她带出去,萧华予却招手叫她过来。
淳儿正眼泪汪汪的,见了萧华予就像是乳燕归巢扑倒她怀里。
卞氏与杨雪漪都是一惊。卞氏惊的是不知道这女孩子是哪家的姑娘,这样与殿下放肆亲昵,杨雪漪则更多了些酸意,殿下是她的亲表姐,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野孩子,脏兮兮的能与殿下这样亲近?
萧华予用帕子替淳儿擦了擦脸,又将她散落的发丝仔细理好,蹙眉一问“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淳儿不说话,只往她身后躲着。
杨雪漪酸溜溜的开口“表姐,这孩子是哪家的贵女,这么大的年纪了,怎么走路还不小心摔了,怎么敢脏着衣服往您身前蹭,实在没规矩。”
淳儿看了自己的衣裳,下意识离萧华予远了些,生怕萧华予厌恶她,大眼睛里闪烁着泪花。萧华予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脊背,眼神却冷了些。
她愿意给这个表妹一些体面,又怜她年纪小却摊上这样不省心的父母,可是不愿意纵着她乱说话干涉自己的事儿,她又是哪颗葱?管的倒是太宽了些。实在不懂规矩,不要说留在宫里在她身边儿,就是远远放着都嫌闹心。
杨雪漪倒是没有坏心,纯粹就是小姑娘的嫉妒心作祟,这才酸了两句,可到底是太拿自己当一回事儿,自以为是萧华予的表妹便情分有些不同,可是她却忘了这是二人的第一次见面,而淳儿一看就是在萧华予跟前儿待了许久的,论情分哪里能比得上?
萧华予冷声道“淳儿素来乖巧,倒是杨姑娘管好自己便可。”
这话说得十分不留情面,方才还是雪漪,如今就生疏的叫杨姑娘了,杨雪漪与卞氏脸上都一白。
“朕的人,谁又在置喙?”殿外传来一阵沙哑又带着冷意的声音,明显带着少年变声期的稚气,却又比旁人多了几分威严。
卞氏身子一抖,急忙携了杨雪漪行礼,她早早听夫君说过,这小陛下不是个好惹的,年纪小却丝毫不能糊弄,手腕格外狠辣。
况且她今日来也是有别的打算的,她虽是跟着相公谨小慎微,畏缩退居,可并不是一点儿的野心都没有,杨家能出一个皇后,就能出第二个,她的女儿年纪正与当今相仿,又有一层姻亲关系,长得也不赖,怎么就不能成呢?
今日她嘱咐杨雪漪少言乖巧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先皇后就是安静乖巧的性子,再加之雪漪与先皇后有一两分的相似,怎么也能得了长公主的一些好感,可是这个不省心的女儿一开口就全都毁了,她只求着不要得罪长公主和陛下就好了。
只是卞氏也不想想,当初萧常瑞式微,正需要帮助的时候,杨家可是躲得比谁都快,眼下倒是想起来是他们与萧常瑞是一家人了,想要沾光,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