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无比晴朗的日子,清晨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裹挟着青草的芬芳,如同轻盈的精灵,悄然飘进林家的餐厅。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水晶玻璃桌上,折射出五彩的光。
此时,林颦儿父女和子俊一家人正围坐在桌旁享用早茶。林颦儿的父亲和子俊的父亲,姿态优雅,都一只手熟练地翻阅着报纸,另一只手则轻轻拈起咖啡杯,缓缓送到唇边,轻抿一口,仿佛在品味着这宁静早晨的韵味。子俊母亲呢,自小生于“大户人家”,家教森严,用餐时一言不发,举止端庄得如同古老油画里的贵妇人。
再看子俊,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无论身处何地,只要周围一安静,他的思绪就不由自主地飘向芸意。更何况,对于芸意
的死,他始终半信半疑,总觉得这背后像是有人精心编织了一张阴谋之网。他本想回国一探究竟,可林颦儿的病情却如同一根坚韧的绳索,死死地牵绊住了他。
林颦儿呢,一边嚼着面包,一边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左瞟瞟右看看,那模样就像个渴望关注的小猫咪。她满心期待着有人能注意到自己,可大家都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没有一个人理会她。这可把她气得不轻,小脸涨得通红,“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几步冲到父亲身边,一把夺过父亲手中的报纸,撅着嘴嚷道:“哼!别看啦!真搞不懂您怎么对报纸比对自己女儿还亲呢!您要是再这样,等您老了,就让报纸陪您吧!”
林颦儿这一句话,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父亲放下拿了几十年的“早餐报”,慈爱地看着林颦儿,笑着说:“好!颦儿,今天我们都听你的,什么事也不做,就听你说话。”
子俊和父母也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林颦儿。林颦儿眼睛一亮,拍手笑道:“你们不觉得今天天气超好吗?”说完,她用手撑着腮帮子,像是陷入了美好的遐想。过了一会儿,她又接着说:“这么好的天气,呆在家里太可惜啦!”可大家只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她,这可把林颦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跺跺脚,大喊道:“哎呀!你们都像木头人一样!”
还是父亲最懂女儿,笑着说:“我的乖女儿,有话你就直说吧,别让我们干着急啦!”林颦儿清了清嗓子,兴奋地说:“我是想说,子俊来英国这么久了,我还没好好尽地主之谊,带他到处逛逛呢!所以,今天这么好的天气,我们开车出去兜风怎么样?”
“啊?”子俊先是一愣,随后微微点头:“好啊。”
“那就说定啦!我们快点吃,吃饱了就出发!”林颦儿高兴得手舞足蹈,仿佛已经看到了和子俊一起浪漫兜风的画面。
吃过早餐,林颦儿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精心挑选衣服。她把那些漂亮的衣服都翻了出来,一件又一件地比试,这件觉得不合适,那件也不满意,就像一个挑剔的小公主。直到子俊已经把林家的跑车都已经开到院子大门口了,她还没出来。子俊等得不耐烦了,跳下车,走到她房门前,用力敲门:“哎!我说大小姐,你好了没有?再磨蹭太阳都要落山啦!”
“啊!就快好了!”林颦儿在房里一边回答,一边手忙脚乱。最后,她从衣柜最底层抽出一件雪白色的纱裙,又从抽屉里挑出一条同样雪白的丝巾,系在自己细嫩的玉颈上,然后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般窜出了门。
林颦儿被子俊催促着跳上了车,子俊一踩油门,车子便如离弦之箭般离开了林家别墅,向着市内疾驰而去。
车子刚启动,林颦儿就像只欢快的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对子俊说个不停。子俊透过后视镜,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林颦儿的白色纱裙上。刹那间,他的思绪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颁奖晚会上。那时,他初识芸意,芸意就穿着这样一条白色的裙子,宛如从童话中走出的白雪公主,美得让他心动不已。他情不自禁地邀请芸意跳舞,还手把手地教她。此刻,这条白色的裙子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那些和芸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还有那象征着他们爱情的红豆誓言。他曾用一千颗红豆为芸意编了一颗红豆心,而偏偏剩下了一颗,他一直把它带在身上,视若珍宝。
想着想着,子俊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到身兜去掏那颗红豆。可是,不知为何,红豆竟然不见了。他心急如焚,几乎把所有口袋都翻了个遍,却依然不见红豆的踪影。这怎么可能?那是芸意留给他的最后一点念想啊!他怎么能把它弄丢呢?他一定要找到它。
想到这儿,子俊半转过身,看向后排座位,果然,那颗红豆静静地躺在那里,在阳光下红得越发鲜艳,就像一颗燃烧的小火苗。子俊心中大喜,连忙伸手去拿,可怎么也够不着。于是,他松开了握着方向盘的手,身体向后探去。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红豆的那一刹那,车子正好行驶到一个急转弯处,而对面一辆乳白色的跑车正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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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林颦儿一声尖叫。子俊转过头时,已经来不及刹车了,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两辆跑车狠狠地撞到了一起。巨大的冲击力让子俊感觉头骨都要被震裂了,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飞舞。
还没等子俊从这突如其来的撞击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一个同样戴着墨镜的人怒气冲冲地走到车旁,用标准流利的英语骂道:“你不要命啦!急转弯不减速,你想送死别拖累别人!”
子俊头痛欲裂,但他知道是自己的错,所以也没反驳,下意识地用汉语说了句:“对不起!”
“什么?你说汉语?我真怀疑你有没有英国驾照,你是无证驾驶吧?”那人咄咄逼人地追问。
子俊心里“咯噔”一下,天哪,自己怎么这么糊涂,竟然在慌乱中说漏了嘴。他急得满脸通红,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好啊!我没猜错,你果然是无证驾驶,走,跟我去见交警!”那人越说越激动,也许是因为太生气了,也不自觉地说起了汉语。
这时,坐在子俊旁边的林颦儿眼珠一转,灵机一动。她跳下车,走到那人面前,双手叉腰,趾高气昂地说:“你凭什么问我们有没有驾照?我们是没驾照,可你有吗?不就是去警局嘛,去就去!”
那人被林颦儿这么一问,顿时愣住了,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他摘下墨镜,掏出一块手帕擦汗。
“咦?你是?”子俊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突然兴奋起来,他也立刻摘掉眼镜,跳下跑车。
那人也同样惊讶地看着俊:“你是孙子俊!”
“你,你是廖想!”子俊兴奋地把手搭在廖想的肩膀上。
“呀!真是不打不相识啊!你看,我们都戴着墨镜,差点都认不出彼此了!小朵,小朵,快下来,你们看这是谁?”廖想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只见从另一辆跑车里走出来一个身着华丽的女子,微笑着走过来:“呀!不会吧!子俊!真的是你!”
“啊……好了!我们看看车还能不能开,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吧!”廖想拍了拍子俊的肩膀。他们各自回到车上,幸好车子撞得不是特别严重,只是外观有些刮花了。于是,他们一踩油门,车子便再次启动,向着伦敦市郊驶去。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市郊的一个公园。此时正值深秋,太阳在东方缓缓升起,带着炎黄般的色彩,斜斜地照在柏林东方的树叶上。树林深处的柏树,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翠色苍苍,散发出一股清幽的柏叶香。走进园门,柏林下那一条幽静的小路两旁,盛开着带着露水珠子的草花,它们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鲜艳。人走在翠荫下,清凉的晨风吹来,带着那股清新芬芳的气息,扑在人身上,让人顿感神清气爽。最是那短篱上的牵牛花,在绿油油的叶丛中,绽放出一朵朵深蓝或紫的大花,这种美景真是难得一见。小径边的柏树林里,分布着一些木制的长椅。
刚走到木椅边上,于小朵和林颦儿还没坐稳呢,廖想就迫不及待地揪住子俊,满脸焦急地问道:“芸意呢?她怎么没和你在一起?”只见廖想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万分的焦急。
子俊听了他的质问,又想起不久前在机场,自己从廖想身边夺走芸意,并发誓要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如今……他突然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狼狈过,面对廖想的追问,他惭愧地低下了头。
廖想听他不说话,又见一向趾高气昂的子俊今天这般垂头丧气的样子,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猛地抓住子俊的肩膀,用力摇晃着,气急败坏地追问道:“你快说呀!芸意在哪里?她怎么了?”
最后,子俊被他逼得没办法,无力地吐出了一句:“她,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