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黛所以忽然对萧老太君提起此事,存的正是这个心思,这会儿如愿以偿,忙自展颜笑道:“谢老太太体恤!”倒也并不说什么谦词。
萧老太君笑着一摆手道:“你这丫头,在我这里,一向最是生分。往后这些事儿,只吩咐内院管事一声便是了,她们自然不敢不从的!”她说着,却又想起一事来,因笑道:“说起谢来,倒还是我这身老骨头要好好谢你。若非你那枇杷露,我这会儿怕还咳嗽不止呢!”
远黛闻声,面上非但不喜,却反露出几分惭愧之色来:“老太太不说这话则罢了,一说这话,倒让我心中惭愧呢!我若早知老太太有这痰疾,其实早该使人送了枇杷露来才是的!”
这一番话却听得萧老太君心中好一阵熨帖,笑容便也愈发慈和了几分,怜惜的拍一拍远黛玉手,萧老太君柔声道:“你这会儿回来,还不曾用晚饭吧?”
远黛忙应道:“老太太不必为我操心,先前我来时,已令惠儿先回环翠阁准备去了。”
听得这话,萧老太君便也弃了留远黛用饭的意思,点头道:“既如此,你且回去用了晚饭吧,莫要饿着了!”言语之中,更满是关切之意。
答应一声之后,远黛却自移眸看了一眼白露,而后迟疑道:“谢老太太关心,只是孙女还有一事,须得禀明老太太!”
见她如此神色,萧老太君哪还不明白,冷淡瞥一眼白露:“可是你二婶又打算在观音山多留几日了?”听这口气,仿佛早在见着白露时候,便已揣度到了这一点。
见她如此,远黛倒不免诧异起来:“老太太怎会知道的?”
萧老太君淡淡道:“这事在你二婶,本也不是第一回了,又有什么难猜的!”远黛听得“呵”了一声,心中却不免好笑起来。才要再说什么的时候,那边老太君已自摆手道:“九丫头,你且回去,早些用了饭歇下才是正理!”
既知这事于赵夫人已非一次两次,远黛便也无意多留,笑了一笑后,起身辞了老太君,带了文屏离了延晖斋。及至出了春晖园,远黛却忽而在园子门口停住了脚步,朝着西院的方向微微发怔起来。文屏见她停步,便忙跟着止步,却站在远黛身后九九不语。
好在远黛并未出神太久,略怔了片刻后,便重又举步,往环翠阁行去。
环翠阁里头,早一步回来的惠儿早备好了晚饭。她在远黛身边数年,早摸清了远黛的饮食习惯,知她每每外出之后,总爱用些清淡饮食,因此备的,只是一盅碧粳米粥与几碟小菜。
与沅真一番长谈之后的远黛这一刻,实在无甚食欲,勉强用了些后,便搁了箸。惠儿等人忙过来收了粥菜,杜若则捧了茶水来,伏侍远黛漱口。
漱过口后,远黛却忽然朝杜若道:“杜若,你来,我有几句话要问问你?”
她身边这几个丫鬟里头,要说谁对凌府最是熟悉,那自是非杜若莫属。而玉簪这个名字,也正是她从杜若口中打听而出,如今她心中的几个疑惑,少不得仍得着落在杜若身上。
听得这话,杜若显然怔了一下,旋即放下手中物事,默默跟在远黛身后,进了内室。远黛既点名了要问杜若话,文屏几个自不会跟了进去,只识趣的留在外屋。
在内屋炕上坐下,远黛神色古怪的看向杜若,下一刻,已自开口问道:“对于玉簪,杜若,你知道多少?”
忽然听得玉簪二字,杜若却不由惊了一下。玉簪已离开凌府四年有余,而她离开时候,远黛甚至还不曾回来,甚至可以说,若非是她,远黛本是不该知道玉簪这个名字的。
“当年的事儿,小姐已有了头绪了吗?”迟疑一刻,杜若方小心翼翼的问道。
微微颔首,远黛平静道:“不错,当年之事,我如今已略略有了些头绪。这事说来,还多亏了你。你放心,只这一件功劳,我日后便绝不会亏待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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