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父亲这么一问,伍绍富难为情地摸了摸头,“呵呵呵”地傻笑了起来。
“你胆子不小啊!自己有三千块,想买两万的房子,你要到何年何月才还清债?”伍卫南边说边摇头。
“现在不买,以后更买不起了,你看大弟马上就读高中了,再过几年就可以娶老婆了,房子呢?”伍绍富听完父亲说的话,委屈得大喊了起来。
“唉!”伍卫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朝樟木箱子走去。
这对樟木箱子,是伍绍富母亲的陪嫁品。
涂成了枣红色的箱子,经过了几十年的岁月洗礼,油漆已经有点脱落,看起来斑斑驳驳,残风败絮。
他颤抖着手,打开了铜锁,把手伸进了箱角,探索了起来。
颤颤巍巍的手中,握着一个红丝绸布包裹着的小包裹,走到伍绍富身边:“拿去吧,本来是想留给大弟读大学的,现在你先拿去用上吧。”
看到父亲递过来的红丝绸包裹,伍绍富莫名其妙地看着满脸不舍的父亲,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包裹。
当伍绍富解开了包裹的结,丝绸便四角散开,呈现在伍绍富面前的,是一沓已经旧得颜色发暗的十元人民币。
他不可置信得看着父亲,伍卫南嘴角抽动着,手抖着,嘴里说着:“拿走吧,拿走吧,”
看到父亲突然拿出一包钱,伍绍富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爸。你这么会有钱的?”伍绍富惊讶地问。
“这钱,是你妈治病的,她后来知道自己没希望了,就再不肯让我花钱了。她要我把钱留着,给你们两兄弟娶老婆用。”伍卫南的眼睛飘得很远很远,他仿佛看到了伍绍富的妈妈,正在对着自己点头微笑。
“那我们兄弟俩结婚时,怎么也没见你拿出来用啊?”伍绍富满脸疑惑地看着父亲。
“你妈妈走后,我拼命地走船,贩席子,贩甘蔗,把甘蔗拉去糖厂,一船可以赚几十块钱,糖厂说我的甘蔗出糖率高,也不缺斤短两,因此我在运甘蔗上赚的钱,都给你们兄弟俩娶老婆用了。”伍卫南眯起了眼睛,回忆着年轻时奋斗的自己。
伍绍富差点给忘了,母亲走后,父亲跟阿城叔合伙走船好几年,后来糖厂运甘蔗的活给运输队承包了,父亲便在家种田,阿城叔则去了桃花镇卖鱼。
自己娶李静的时候,当时她家只要她赶紧嫁出去,随便给点聘金就可以,当时伍绍富给李静的聘金,是八十八块钱。
家里只有两间房子,一间给了伍绍富娶老婆,另一间是伍绍意跟父亲一起住。
到了伍绍富娶老婆,就没房子了,当时正好隔壁的阿雄叔去吕宋国(注:菲律宾)投奔哥哥,要把房子卖掉凑路费,于是走船时赚了一点钱的伍卫南,便掏钱把隔壁房子买下给伍绍意结婚。
那时候买房子时,伍绍富的大儿子已经出生,伍卫南便把当初老婆不肯治病的钱留下来,以后给孙子读书或娶老婆用。
谁知道孩子还没到娶老婆的年龄,伍绍富就想帮儿子先把房子买好,因此伍卫南才肯把这笔钱拿出来给伍绍富的。
想到以后房子也是孙子的,先用后用都是给他的,现在他们正需要,就提前给了吧。
看到手里这一沓人民币,伍绍富惊喜地一张一张清点起来。
“不用数,就是两千块。”伍卫南苦涩地笑着说。
那个时候老婆不肯再用家里的这两千块,好像冥冥之中就知道,以后儿子要给孙子买房时,就差这两千块钱一样。
所以说:万般皆有命,半点不由人。
冥冥之中,早已有定数。
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伍绍富跟李静,终于如愿以偿,也定了一套小高层。
今年全嫂的女儿芳芳高考,放榜时,考了全镇最高分。
自从凤凰乡的人前几年陆陆续续出去做生意以后,突然就发财的已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