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修行,自当年杨二丑给我伐经洗髓以来,已经开始十来个年头了,很多时候,对于事物的变化以及炁场的交替,都已经融入了内心之中,对于事物的预感,也变得更加的强烈了起来,这并非简单的第六感那么简单,而是敏锐的炁场感应结合活跃的脑域意识活动,而产生的一种对外界的认知,它既起源于我对道经的熟识,也来自于我道魔两法的涉入、以及对于大六壬、临仙遣策和所有手段的感悟。
这么说吧,倘若是我一旦意识到自己被人监控了,心有所动,那便必然如是,绝无差错。
在有了这种感觉之后,我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四周,并没有现太多的线索,这也让我心中更加谨慎起来,晓得这藏在暗处的人应该是非常有经验的监视者,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的隐秘。不过这点小伎俩就想要骗过我,实在太小瞧了我这个总局认可的特别行动组领导,我一边让加自己的炁场感应,一边神色正常地离开,感觉那监视在我转过一道弯之后,就消失了。
这情形让我判断得到,对方应该并不是在监视我,而是在监视白家,这让我更加笃定,他们应该跟掳走白合的那人,是一伙的。
或者有一定的牵连。
我在确定身后无人跟踪之后,绕了一个大圈子,然后找到白合家附近一处高层建筑,站在楼顶上面,仔细地四处打量。这双方都在监视,不过打量的重点并不一样,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很快,我便锁定了离白家不远的一处二层小楼里面,窗户后面有两个人,正轮番地监视着白家。
掳走了人,自当扬长而去,有多远走多远,哪里还会安排人来这儿监控,莫非白合并不是被人看上了他修行的资质,而是被人绑架了?
这理由说出来我自己都有些好笑,身手那般厉害,犯得着来绑架那么一个小屁孩子么,再说了,就白家这种条件,再怎么勒索也刮不出多少油水来的。
这情况一般是不会生的,但是出现了,必定就会有理由,我确定了人选,就没有再犹豫,而是直接下了楼,朝着监视位那儿摸了过去。
到了地方,我从院子里面悄不作声地翻墙而入,然后顺着墙壁攀爬而上,来到了那一处监视的窗户前,在做足了准备之后,我深吸一口气,猛然一脚踢开了那扇玻璃窗户,接着一个纵身冲进了屋子里来。
我突然的闯入让这房间里面的两个人有些猝不及防,不过我的判断并没有错误,两人却也是有一些手段之人,并没有被吓住,反而是一把匕从袖子里滑落出来,举刀就朝着我的胸口凶狠刺来。来人二话不说,直接下了杀手,行事作风那可比一般的歹徒凶恶许多,也让我肯定对方的来历十分复杂,不过面对着这样的进攻,我倒也不慌张,连剑都没有拔出,三两下,徒手就将他们给制服,踹翻在了地下。
对方或许面对普通人,能够一打四五,不错的江湖人物,但是在我面前,就像那小孩儿一般,给我掀翻到底之后,我将魔剑从肩上取下,隔着剑鞘点在两人的前方,寒声说道:“说,谁派你们来这,监视白家的?”
地上这两人,一个蓝布短打,乡下人打扮,另外一个则跟丽江古城的小市民一般,皱巴巴的夹克衫,两人目光交集一下,都不约而同地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你到底是谁,这是要做什么?”
对方的矢口否认并没有让我有多少失望,而是一字一句地说道:“别装了,从我回白家开始,你们就一直在这里暗中监视,真当我不知道?快点说,要不然,等到我施展了手段,那个时候可就晚了,你们自己也是江湖中人,晓得这种苦楚的。”
我故意将话语说得十分阴寒,夹克衫倒还没什么,那个蓝布短打的乡下人却是脸色一变,一直压在身下的右手突然一杨,一股黑色粉末朝着我这儿撒来。
施毒?
我这人向来都是低调谨慎,即便对手只是这样两个几乎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小子,我也保持着三分关注,那人手一动,我便反应了过来,嘴角微微一翘,手掌一拨,便施展出了深渊三法之风眼。
呼!
这手段我已经是了然于心,故而几乎没有什么变故,那朝着我散播过来的黑色粉末便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全数覆盖在了这个家伙的身上。
黑色粉末一沾到了裸露的肌肤,立刻一阵黑烟冒出,表皮迅地萎缩起来,无数燎泡冒出,下手偷袭的那个乡下人一声惨叫,整个人就像煮熟了的大虾,蜷缩在了一块儿,不停地在地上翻滚,这种凄厉的场景将旁边那个夹克衫给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朝着旁边爬了开去。
滇南属于苗疆文化的辐射圈,这里古时候的环境十分险恶,遍地都是瘴气横生的潮湿山林,毒虫颇多,所以这个家伙使出如此手段,倒也不意外,只可惜他这毒粉太过于霸道,被我逼回之后,连缓解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将自己给害了。我瞧见他的肌肉大块大块地被腐蚀,又麻又痒的感觉遍布全身,使得他控制不住地去抓,一抓就是一大块血肉模糊的肌肉脱落,便晓得生机无望,便只是皱了皱眉头,不再多言。
那黑色粉末实在恶毒,乡下人翻滚一会儿,那凄惨的叫声骤然停歇,终于不再嘶吼,我低头一看,瞧见他双眼翻白,已然是丧失了性命。
同伴悲惨的死亡遭遇让夹克衫一声的冷汗,精神也收到了强烈刺激,蜷缩在角落,既不敢反抗,也不敢逃走,只是神经质地不时抽搐一下,显示出他的存在感。这么一个大活人在我面前像被硫酸一般泼死,虽说我面无表情,表现得十分残忍和冷血,但是心中还是有许多不忍的,而且房间里面充斥着一股浓烈的恶臭味,所以我也没有打算再在这儿停留,而是拎着那夹克衫出了房间,来到走廊上。
我一把将其仍在了地上,然后靠着墙,平淡地说道:“你的同伴应该还没有走多远,如果你想,我可以送你下去,两人一起搭伙,好歹有个伴儿。”
我表现得越是平静,那人便越恐惧,啪的一下,跪倒在地,朝着我哭喊道:“大哥,我想活,想活!求求你别杀我,求你了!”
几乎不用我逼供,这人的精神就已经被刚才那一个场面给彻底摧毁了,这也算是意外之喜,我心中暗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每个人都想活,但是你只有表现出了自己存在的价值,才能够稳妥的活下去,比如现在,我就想知道一件事情,到底是谁派你们守在这儿的,你告诉我,我再决定你是不是能够继续活下去……”
“我说,我说,是勐腊五毒教扎铎的人让我们在这儿监察的,刚才死了的那个,就是勐腊五毒教的人,我不是啊,我只是一个倒客!”
夹克衫哭天喊地,抹着眼泪说话,我晓得这所谓倒客,其实也就是一个情报贩子,或者说是一个最初级的江湖掮客,他们并非是具体的帮会中人,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能够卖掉自己所有的一切,包括尊严和友情。这样的人,不是关键人物,但是却也能够提供许多思路,我将他拖到了另外一个房间,安在椅子上,然后步步逼问起来。
通过一连串的询问,我晓得这个人外号叫做山鼠,是丽江城内的地头蛇,对着方圆百里的情形最是清楚,而那个所谓的勐腊五毒教,是一个地处边境、有历史渊源的帮会组织,上承几百年前的五毒教,最擅长制毒弄蛊,落户于边境的好几个大寨子里面,亦正亦邪,十分难缠。
不过他之所以被联络派来这儿,却是因为另外一拨人,那些人据说跟勐腊五毒教有着香火之谊,而在这滇南地界,扎铎又是东道主,所以派了些人过来帮忙打杂,所以最后顺起来,却还是那一伙人的指使。而他们监视的目的,好像是因为有人听说这家人好像有几个了不得的朋友,想让他们摸一下地,看看到底是什么来历。
至于那伙人是谁,山鼠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有一回刚才惨死的那个家伙说漏了嘴,说是一女的,外号叫什么魔来着。
因为太过于恐惧了,所以山鼠一番话下来,倒也没有太多停顿和打结的地方,我觉得可信度还是蛮高的,便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在这儿监视,倘若是有了结果,怎么通知对方?”
这一点是我最关心的,当下也是呼吸都细了,生怕那家伙以自己并非主事者,胡乱推诿,然而那人为了保住性命,显示自己的价值,忙不迭地对我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在太安乡花音村。”
我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颗红丸来,塞进了山鼠的嘴中,然后站起身来说道:“那好,你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