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氏少主与南荣四公子年岁相当,若是燕羽衣的妹妹,岂不……
岂不是尚未及笄?!
尚未及笄也要嫁给太子吗。
西洲朝局动荡,洲楚与西凉两派争夺政权,西洲皇室竟以迎娶燕氏未及笄的女儿,作为捆绑燕氏绝对忠心的筹码。
燕氏也肯?
大宸历来没有嫁未及笄女儿的传统,在萧韫之前,皇帝皆以礼乐治国,曾有那么几十年,学堂遍地,人人均会几句诗词歌赋用以作乐。
即便是未上过学堂的人户,也识得那么几个字。
诗书飞速发展,极大地约束着最基本的道德,朝廷设置男女婚嫁年龄以作限制,防止有人买卖几岁奴隶,纳为妾室行不伦之事。
燕氏嫡出的女儿大多已嫁,当年长女燕氏凝云,嫁于武林盟主,婚仪极尽奢靡,西周皇帝作主婚人,大宸也以潮景帝的名义送去了贺礼。
燕家燕羽衣最小,可比燕羽衣还小的孩子。
“燕将军幼妹,今年不过一岁半,若是公主入东宫,另外一位侧妃在未来十五年内,都不会有威胁。”
太子解释道:“更多的,本宫也给不了了。”
遂钰:“……”
来时路上,遂钰设想过许多与西洲太子对峙的场景,却唯独没想过,对方确实怀着解决问题的诚恳态度,燕羽衣大抵也被太子教育过。
西洲民风彪悍,他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自己竟是那只坐井观天的青蛙。
他以自己的角度评价西洲,套用了大宸的民俗,忽略了西洲原本便彪悍的风貌。
西洲有贵女即将嫁入皇族,遂钰只略调查了那些适龄未婚的闺阁女,这些人身后的家族,并不足以支持她们进入皇室。
遂钰脱口而出,激动道:“她是你妹妹!”
燕羽衣身形似乎是晃了下,旋即面若冰霜道:“嫁的又不是你们南荣府的女儿。”
他瞥了一眼萧稚,冷道:“四公子担忧公主,本将军的小妹十几个月大,若是在太子府上,被什么外头来的人生吞活剥,恐怕连委屈的机会都没有。”
话里话外,南荣遂钰你就知足吧。
遂钰难以置信地望着燕羽衣,这和当年被留在大都的自己有什么区别?
一辈子呆在一个格格不入的地方,抬头只能望到四方的天,脚底是坚硬冰冷的石板。
至少自己在未被皇帝注意前,拥有数年圈禁在牢笼里的丁点自由。
他并未被冠以称谓,只是那个南荣府的南荣遂钰。
而燕氏幼女,只能被称作太子妃嫔。
牙牙学语之时,便已嫁为人妇,这样的人生,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燕羽衣垂眼,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滚烫的茶水,茶杯的温度灼烧着手指。
感受到疼痛后,燕羽衣将整个手掌贴在杯壁,仍旧保持作为燕氏家主的云淡风轻,声音比冬日风雪还要凛冽,像融不化的千年寒冰。
他勾唇,莞尔道:“想必四公子已无忧虑,西洲诚意至此,和亲应该没问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