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胶县的官道上,二十多个衣衫蓝缕的汉子将一个五辆马车组成的车队围的水泄不通,他们大多数人手里都提着一根一人高的木棒,少数的几个手里拿着的刀子,从那那锈迹斑斑的颜色和特殊的造型,沈然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平日里农村最常用的柴刀,沈然甚至还看到了有两个人手里拎着锄头。
沈家的十几个伙计把车队护在中央,明晃晃的刀子指向包围着他们的这群不速之客,不少伙计脸上抽搐的肌肉、发红的脸颊和愈发急促和沉重的呼吸无不显示着他们内心的惊恐,手中的刀子显然不能给这些伙计足够的安全感。
就在沈然探着脑袋看着马车外面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陈管家和一个三十来岁的伙计猫着腰小跑着来到了沈然的马车边上。
“少爷!咱这是遭贼人了啊!这可咋办呐!?您得拿个主意啊”陈管家的脸吓得发白,都快给急哭了,沈然马车的布帘子被他使劲的攥在手里颤抖着声音和沈然说道。
容不得老陈不惊慌啊,他可是清楚的知道,这趟少爷来直隶上任,老爷可是给少爷准备了五千两银子好打点各处,拉近上官和同僚的关系。沈老爷担心沈然把银子拿去花天酒地,就没告诉沈然,把银票交给了这个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管家,在沈然需要的时候再给他拿出来,也算是一种变相的管着这个儿子吧。
“老陈,你他娘的是不是怕了?三少爷,小人看那些贼人也不过二十来个,咱那十几人也不是吃素的,怕他个鸟!真要动起手来,还不知谁收拾谁呢!”三十来岁的伙计对一边筛糠一般发抖的老陈说道,语气中满是不屑。
看了看自家都快被吓尿的几个伙计,沈然觉得,他们吃素的可能性很大
“张老四!你他娘的是什么话,你我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可是少爷要是出了啥事,你担待得起吗?”老陈一听这话立马回头瞪了那个叫张老四的伙计一眼。
“我·····”张老四梗着脖子刚想说话就被沈然打断了。
“陈叔,老张,你俩就别吵了,这外面还那么多人围着呢,咱先看看他们想要干什么再拿主意。”沈然不客气的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其实沈然的心里这一刻也是怕得要死,沈然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年还没遇到这种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的就跑出来打劫的,而且一来就是这么的一大群,看这个阵势,今天是遇到大麻烦了。可是沈然自己也知道,管家老陈这半辈子基本都是在沈家做管家,生意上面的事情或许他可以帮忙解决可是让他和一群山贼打交道这就为难他了。
张老四是沈家的得力伙计,这些年也多是负责护卫沈家的商队走南闯北,可是这家伙就是个典型的有肌肉没脑子的家伙,看着自家伙计的样子,再加上人数还处于劣势,指望他们来保护自己也是没可能。
所以沈然虽然是害怕,可是他知道自己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自己不能流露半点的恐惧和害怕,否则车队立马就要被这伙山贼吃的一点不剩,再说,看这些山贼的样子,无非就是为了钱财,处理的好的话说不定可以打发了他们。
“你们谁是主事的?给俺站出来,俺大哥要和他说话!”沈然还在想着如何解决这事儿的时候,对面的山贼里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狗子哆嗦着扶着沈然下了车,沈然向着伙计围成的圈子外面走去,沈然的手悄悄的摸了自己的后腰一下。
“少爷!小心呐!“老陈在沈然的背后轻轻的说道。
沈然咧着嘴笑了冲着管家笑了,只是笑的比哭还难看。
“我就是主事的人,谁要和我说话?”沈然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发生颤抖。
沈然的话音刚落,对面就走出来了一个人,沈然尽量的站直身体,保持着目光的直视看了过去。
典型的山东大汉,沈然估摸着这家伙得有接近一米九的个字,一件不小的棉袍在他身上居然还显得有些短小不合身,国字脸上细密的胡茬从耳根一直延伸到下巴,虽然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可是他一站出来的瞬间,沈然觉得今天这事估计麻烦了。
“小娃子,你就是主事的人?”那汉子见到沈然还有些青涩的面孔和有些瘦弱的样子,有点不相信的问道。
“是!我就是这个车队主事的人,你们要钱还是要东西?我可以把东西分一半给你,你让我们走”,沈然知道自己车上有着不少的贵重货物,还有昨晚陈管家告诉自己的那五千两银子,略微对于这个时代的物价有了一些了解的沈然觉得自己足够大方了,当然,他可没算把那五千两银票算进平分的行列,既然他成了现在的沈然,那这些东西就是属于他的,他私人的。
“俺们不想伤人,东西和银子我们全要”对面的汉子只是简单的回了一句,没有丝毫商量的语气。
“没商量,就一半!”沈然本来说话还有些客气的味道,可是听了这话,脾气马上就上来了。哥们已经够大方的了,这还有完没完了!这可是我的东西我的钱,你带了一群人直接的就要来分上一半还不知足。
自从沈然发现自己电脑的神奇变化,以及百科全书兑换系统的特点之后,一个有些模糊但是却又极为坚定的想法就在沈然的脑海中渐渐的出现了——自己莫名的来到了这个华夏历史上可以说是最沦落最苦难的时代,沈然要说不想做些什么,那是在骗自己,可是他知道,就算自己是沈家的三少爷、沈家是富甲一方的晋商,暂且不提自己不受自家老爷子喜欢这事儿,就自己现在拥有的这些微不足道的力量,只能是在历史车轮的滚动中被无情的碾压、破碎,所以沈然在一开始的心情是压抑的,是沉闷的。
可是了解了百科全书兑换系统之后,沈然发现,自己竟然拥有了这样一个有些逆天的东西后,他觉得自己或许真的是可以改变些什么,可是那种种的限制又让他无比的苦恼,他需要时间,需要有一个安静的、慢慢的积累过程,他要利用好自己身边一切微小的力量。可是如果自己失去了这个车队——自己最原始积累资本,那么实现自己的想法真的会变得愈发的艰难,但是出于自己安全的考虑,他选择了部分的退让,希望一半的东西可以打发了这些土匪。
可是沈然的想法还是过于乐观了。
“小娃子!俺不想伤你们,但是东西我全要了,你还是答应了吧,真要动起手来,俺这些弟兄可是没个轻重的”为首的汉子见沈然不答应,话中带着威胁。
“我要是不答应呢?”沈然不知不觉的眯起了眼睛。
“兄弟们!动手!”
见沈然还是不答应,汉子大吼一声,拿着一把还带着厚厚的铁锈的柴刀就带头冲了上来,后面的人见自家的大哥发话,一个个的也把畏惧暂时丢在了一边,提着杂七杂八的武器就乱糟糟的就跟着冲过来。
“弟兄们!保护少爷!”张老四见到对面的土匪们动手了,少爷还站在前面,也顾不上自己带着的这群丢人的伙计了,拿着长刀就迎了过去,后面的沈家伙计们这会儿也顾不上害怕,这是要命的时候,有刀的拿着刀,没刀子的就拿着木棒跟在张老四的后面迎着头皮叫喊着朝着冲过来的土匪迎了上去。
两群人之间不过就隔了十多米的距离,全力冲刺之下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提着柴刀的土匪头子眼看就要够到沈然了,因为兴奋,他大吼的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只要抓住了这个小家伙,逼他把动西全交出来,说不定还可以避免和那些护卫厮杀,自家的弟兄也可以少死几个,村里的男丁都在这了,可再也死不起了!
土黄的官道上,两伙人就要撞在了一起,陈管家闭着眼睛,捏着一根手臂粗的棍子软软的靠在在马车上,有些干瘪的手因为用力过度泛着白里透青的颜色。
老爷啊!老奴对不住您啊,没···没照顾好少······少爷!
“砰!”
有些空旷的原野上,一声震耳欲聋巨响来的是那么突然,飞在高空中的一群鸟都被吓的四散飞离,官道上两群对冲的人就像是踩了刹车一般的戛然而止。
瞬间,原本闹哄哄的官道静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