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大清咸丰三年四月初一,扬州城。
朵朵的琼花正是开得争奇斗艳,这座见证了无数的战火烽烟的江南名城在今年的第一场春雨中更加显得亭亭玉立,只是刚刚换了主人的这座城市,仔细的一嗅,似乎还是能闻到些战火的味道。
扬州城北门外,长长的队伍排出老远,头上裹着黄色的头巾,身上穿着轻便的皮甲,或是手执长矛,或是腰胯长刀,数不清的旌旗在轻柔的春风中缓缓的飘动,一支数万人的大军就这样在四月的细雨中静静的列队。
路边的长亭外,几匹战马正在雨中“噗噗”的打着响鼻,长亭中,却正是一幅送别的画面——太平天国定都天京后,于派兵西征的同时,派天官副丞相林凤祥和地官正丞相李开芳等率军2万余人,挺进华北,今天就是北伐军就要从扬州出发,北伐清廷了,太平天国的二号人物,东王杨秀清也亲自来到扬州为北伐的将士送行。
“二位丞相,此去北伐,深入清廷腹地千里,一路上尽是险境重重,其中艰难困苦本王不必多说,二位也是明白,本王在此就借薄酒一杯祝二位马到成功!”穿着一身明黄色服饰的杨秀清端着一个小小的青瓷酒杯对面前的两人说道,这两人就是北伐军的主帅林凤翔和李开芳了。
很少有人会相信,这个浑身散发着一股威严的气息,说话间张弛有度,面对统领数万大军的大将还能淡定自若的东王殿下,在几年前还在广西的大山中过着他日出而作、日落而作的烧炭生活的普通老百姓,可是短短的几年时间,就已经成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东王殿下,就算是他自己也想不到吧,所谓飞黄腾达也就不过如此了。
听到杨秀清的话,林凤翔,李开芳两人顿时就捧着酒杯单膝跪下了。
“多谢东王殿下,我等定当不负天王、东王所托,北伐不成,誓不南归!”林凤翔大声的说完了话,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一旁的李开芳也是如此。
“哈哈哈!好!待二位北伐大功告成,大军南归的时候,本王还来这扬州城迎接二位凯旋!时候也不早了,二位该出发了!”杨秀清也是哈哈哈一笑,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个时候,雨却是越下越大了,不知是老天爷也被这大军远征的壮烈气势所感动,还是为这些注定不能凯旋的将士而哭泣。
跨上了战马,林凤翔猛地抽了胯下的战马一下,战马吃痛,立刻就沿着队伍朝前狂奔,坐在马上的林凤翔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刀,击打在将士们手执的长枪上,顿时一阵金属交击的声音在雨中传出去老远。
“大军开拔!”在战马奔到队伍的最前面的时候,林凤翔一下子勒住了缰绳,顿时战马的前蹄高高跃起,林凤翔的长刀往前一引,大声的叫道。
“传大帅令!大军开拔!”
“大军开拔!”
“大帅有令!大军开拔!”
听到命令,传令兵立刻骑着战马沿着队伍开始奔跑,一边跑一边大声的传达着军令,随着声音在雨中传的越来越远,大军慢慢的动了,从天空中看,地上就像是有一条巨龙一般,缓缓的在青翠的草丛中游动。
这些怀着坚定意志的军人们并不知道,这一去,也许就再也不回来了,并不是所有出征的军队都是凯旋而归。
胶县城外军营中。
一场仪式同样在进行着,虽然不像大军出征那样的豪迈苍凉,可是却也是庄严肃穆。
沈然今天没有穿着那身他实在是不喜欢的七品知县官服,反而是穿了一身铁灰色的军装站在军营中的点兵台上,这是他最喜欢的德国国防军军官的制服,虽然在被请来观礼的胶县众多乡绅看来,知县大人的这身装束是在是有些怪异,不过也不得不承认,穿上这身衣服的确是精神许多。
今天就是胶县招募的青壮们历时一个月的淘汰训练结束的日子,三百人的队伍里只会剩下两百人,被淘汰的人只能打点行李,拿着三钱的银子回家,而留下的人则会从此每个月吃着白面馒头,拿着每月五钱的雪花银。
沈然的静静的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一张张满含期待和紧张的年轻脸庞,他的心情却不像他的表情这样的平静,毕竟,下面的这些人,就是以后自己和这个大时代、和那些名动历史的大人物博弈的资本,平静了一下心情,沈然向前走了两步。
“一个月了,你们训练一个月了,按照你们平时训练的表现和成绩,今天,就是决定你们到底是留下还是离开的日子,留下的人,会领到咱们胶县民团的军服,扛起咱们胶县民团的钢枪!张大彪!”
沈然大声的对下面的青壮们说道,沈然的话说完,下面的人脸上紧张的神情更加的明显了。
“到!”张大彪同样是身穿一套国防军制服,扎着腰带,蹬着高筒马靴,听到沈然叫自己,连忙大声应到。“开始吧!”沈然说道。
“是!”张大彪向前两步对着沈然敬礼,拿出了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