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轻笑:“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那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躺在你身上的,我只是累了,想找个舒服点的地方歇一歇。”贺安知说完,就准备下来,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清风,将他轻轻托起,缓缓放在地上。
“谢谢你。”小乌鸦以为是那个声音的主人施了法,很有礼貌地道了谢,对方温和地问他:“你是不是想从蛋壳里出来?”
“这你都知道?”贺安知有点惊奇,那声音告诉他:“试一试展翅高飞吧,说不定有用。”
小乌鸦茅塞顿开,对呀,若是他展开翅膀,说不定能把这蛋壳破开,之前怎么没想到?贺安知看着自己一双白皙的手,忽然意识到,化成人形太久,他连自己本来的样子都遗忘了。
“嗯,我试试。”贺安知沉下气息,重现变成了一只乌鸦。
他的毛色很浅,偏褐色,爪子也是金黄的,看上去和一般乌鸦很不一样,所以贺安知小时候也很不合群。但好在他成长很快,没多久就离群索居了,一个人四处游荡,倒也过得开心。
贺安知回忆起很多年幼的往事,尽管他没有郭明恩那种坎坷多难的经历,却也能体会朋友的那种苦楚。
贺安知很喜欢在晴朗的日子里飞翔,喜欢温暖的日光与和煦的清风,那是让他快乐且坚强的力量,足够驱散那些阴霾的尘埃。
风伯司里传来转瞬即逝的高亢鸣声,碎裂的金光亮如白昼,但刹那间又湮没于黑暗之中,褐色的羽毛纷飞,贺安知就裹了一件长袍,坐在廊下。
“咦,我居然成功了?”他有些愣神,接着就高兴地笑起来,“谢谢老爷爷。”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仿佛刚刚与他搭话的声音只是一个错觉。
“嗯?”贺安知茫然地走向那棵冬青树,伸手感受了一下,确信那只是一株普通的盆栽。
他思量很久,决定等吴琢玉回来以后再谈这件事。
姜澜坐在松烟阁的塔尖上,拿着她的水烟枪,望着风伯司,微微一笑:“吴大人似乎捡了个好东西回来。”
她敲了敲身下的琉璃瓦,露出一截台阶来:“也罢,反正不关我的事。”
贺安知并不知道,他破壳而出的动静其实惊动了很多司吏,但他们见着是风伯司的动静,便没有多管。因为吴琢玉本质上是个很离经叛道的人,除了懒散,还喜欢捡各种奇怪的东西回去,不然也不会把一只乌鸦蛋带回去。风伯司里那些空房间原本都是他堆私人收藏的地方,但由于他的粗心大意,不该放在一起的东西也都挤在了一起,三天两头不是爆炸就是着火,闹腾了一段时间后,他就在屠凌的监督下,把那些藏品都扔了,还老老实实写了保证书,许诺下次不敢了之类云云。因此贺安知见到的都是些空房间。
但偶尔也会有漏网之鱼,比如说他就在某个挤满灰尘的小盒子里,找到了一支笔和一张雪白的宣纸。
“这地方居然有这种东西?”无聊至极的小乌鸦随手在纸上涂了一个火柴人,三两笔抹出一个笑脸的样子。
没一会儿,纸上生烟,那个火柴人就自己站了起来,顺着桌缝跑走了。
贺安知懵了一会儿,赶紧把纸和笔原封不动地装了起来,逃离闯祸现场。
“应该没事吧?”他左想右想,一个火柴人,不可能翻天的,就决定静观其变。
吴琢玉和郭真刚跟着徐子遥到了龙王地宫,他们几人藏住气息,悄然无声地走着。地宫周围全是熠熠生辉的水晶石,独独映着徐子遥单薄的身影,吴琢玉莫名觉得他很可怜。
“啧。”他轻轻咂舌,被郭真踩了一脚:“你没事别出声。”
“哦。”吴琢玉闭了嘴,忽然想起一件好玩的事情,低声问道,“这水晶不错,我能带几块回去吗?”
“如果这次能抓到肖楚,我可以假装看不见。”
吴琢玉嘿嘿地笑起来,仿佛势在必得。
徐子遥木讷地走到最尽头一扇琉璃门前,打开机关,那紧闭的大门缓缓开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瞬间涌了出来。
吴琢玉顿感不妙,那徐子遥突然醒了过来,闻到这气息,发疯似的奔了进去,大喊着:“楚哥!楚哥!你在哪儿?”
“唔,居然用这种法子冲开了鲁鲁的禁锢?”吴琢玉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小看了肖楚,对方应该是猜到他们会先去一趟雪泽湖,故意让徐子遥做诱饵,将他们引到这里。
那么,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陷阱呢?
吴琢玉稍微感兴趣了一点。
郭真站在外面,朝门里头探了下头,发现里面全是血色的符文,歪歪扭扭,看不太清楚阵势,但给人感觉特别恶毒,徐子遥就跟疯魔了似的,到处找着肖楚。
“别找了,他不在这里。”郭真好心提醒着他,虽然这血符应该是肖楚用自己的鲜血画的,但没有他本人的气息,而且看着血阵的颜色,估计肖楚也刚离开不久,如果他们现在去追,应该能追到。
“是你们杀了他。”徐子遥红着眼,似乎着了什么魔怔,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吴琢玉歪了歪头:“肖楚不会是跟他换了点血吧?”
郭真也思考起这个问题:“看他俩的关系,有这个可能。”
如若俩人交换心头血,就代表永结生死,也就是说,如果肖楚死了,徐子遥是能感觉到的,不过那肖楚是那么容易会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