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活神仙,您来得正是时候,这马上七月半了,俺们就怕这鬼大爷脾气暴了,降罪到俺们村。”
“您莫慌,有我们在,那鬼伤不着您分毫。只是这鬼节并非吉日,为何全村都像是在布置节日庆典?”
“活神仙,您有所不知,俺们村一来实在明日祭拜祖先,二来是怕摆出辟邪的物件惹怒了鬼大爷,还请活神仙不要怪罪俺们,那位既然赶也赶不走,除也除不去,这么多年下来了,俺们也只想同那位做好阴阳邻居。”
全瑛闻声望去,见三名元婴修士玉树临风地站在村道上,所着黑校服果与他在丹霞镇上所见的善德宗弟子相同。
三名元婴修士青年状貌,面带笑意,很叫人动容,一看便知是修养极高的内门弟子,资质上佳,前途可期。
听村民将本村情况介绍一二、又邀请他们留宿家中后,三人低声商量几句,为首的玉面修士便笑道:“有劳您了。”说罢,又对身边同行两名白衣修士道:“段兄,程兄,不如你们两位也与我们同住吧,住得近,晚上驱鬼也有个照应。”
姓段的道:“这倒不必,陈家村贫瘠,我们怎能都麻烦一户人家,岂不是给人徒增劳务?我同师弟另寻一户人家便是,等我们都安排妥当,再一道商量晚上的驱鬼镇邪之策,你看如何?”
全瑛见此,双眼一眯。
这白衣他亦觉颇眼熟,那料子由百年蚕王的白金冰丝织就,佩以金玉,好不华贵,可不正是赤云宗的校服?
那名善德宗的弟子点头道:“段兄言之有理。我同师弟们这就去料理杂务。明个就是七月半了,鬼门大开,既是除鬼的好时机,又是容易惹祸上身的坏时机,我们都得多多注意。”
他叹了口气,又道:“只可惜此次除鬼,玉贤兄说什么都不愿来。他坚持要护送他那一干小师弟回容山,唉,他的镇鬼哀乐和杀乐堪称一绝,若是此次镇鬼有他同来,我们便能再添几分胜算。”
姓段的淡淡道:“张兄无需顾虑,我们五名元婴修士,就算不能根除邪祟,也必能全身而退。涂水赤云宗与暨原善德宗联手,能有甚闪失?”
“那在下便承段兄吉言了。”
黑衣弟子们笑着与赤云宗的人别过,由方才被搭话的村民领进屋去,置办借宿的住食。
而被全瑛收入荷包中的木珠,此时却骤然颤动起来,隔着衣料,蹭着他的腿。
全瑛这些天来尽是寻思着如何讨宋徽安欢心,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他足足愣了几两三秒,才确定是子书的魂魄。
这可怜孩子收入被木珠中,修养足有半月之余,虽因被全瑛封去作为人的本我意识而失忆,但听到师门名号,陌生的熟悉感仍强行唤醒其意识。
眼见着那两名赤云宗弟子朝他们这处走来,全瑛面不改色,只用一只手轻轻捂住荷包,借指腹将法力穿透布料,安抚少年躁动不安的亡魂。
我究竟是谁?你有是谁?赤云宗与我是有关的吧,为何不让我见他们?
我在这,我在这啊!
少年亡魂的迷惘无助尽数传达给全瑛。全瑛叹息。
他也知道这孩子纯属出门不看黄历撞了大霉,才落得此番田地,待到时机成熟,他自要将他囫囵地送回师门去,省得天道将误断人命数的劫难算到他头上来。
但所谓的成熟时机,绝不是现在。
全瑛表面上笑着,同宋徽安谈笑,直至那二人经过他们。姓段的见他也穿黑道跑,便多留意几眼打量,等目光一转,瞧见他一旁未束发的白衣美人,登时瞪大了眼。
宋徽安只觉他像极了轻浮无礼的登徒子,轻哼一声,撇开目光不看他。
这本是极无礼的蔑视,落在姓段的眼中,却因美人如花隔云端,反而生出几丝合情合理、可以体量把玩的骄矜自持来。
姓程的见同伴不顶用,干咳一声,忙道:“这位小友,我们是涂水赤云宗的弟子,在下程云楚,这是我师兄,名唤段钟鸣,不知二位道友如何称呼?”
“二位道友好生气派,”全瑛笑道,“我叫权沐,这是我阿竹哥哥。我俩打东土来,途经此处,二位也是来镇鬼的?”
程云楚道:“正是。”
段钟鸣喃喃道:“清雅通透,不染俗尘,一如山间细竹,果然是名如其人。好名,好名。”
全瑛:“……”
宋徽安冷笑。
“师兄,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程云楚拽拽段钟鸣的袖子,对二人道,“不知二位师承何处?”
全瑛抢在宋徽安之前,笑道:“散修而已,无甚本事。不知二位道友除鬼时,可否让我和我哥哥见识一二?我门都是自己琢磨修行的散修,道行低微,还望二位道友莫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