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行过窄河口,来到宽阔的湖面上。船夫又端上蟹和香醋。
宋徽安道:“本宫没要蟹。”
船夫道:“五郎君,这是老爷吩咐的,河上的船都备了螃蟹,就是怕您们在家宴上放不开。”
“吃这八腿玩意麻烦死了,你剥蟹,本宫划船?”
宋徽明笑道:“这蟹就是停船赏月时吃的,殿下若是嫌下人不干净,臣来剥便是。”说罢取来纯银制的蟹八件,手法娴熟地对着壳儿金黄澄亮的肥蟹又剥又敲。
十五忽然道:“咦,大皇兄,你手上怎么起泡了?”
“没事,出门前被开水烫了下,”宋徽明面不改色,将那乳白色的鲜美蟹膏递到他嘴边,“张嘴,啊——”
宋徽安嘴虽刁,但这蟹能送到他面前,也就是长明最好的蟹了,且有他一贯看不顺眼的人乖乖剥蟹伺候着,何乐不食之?
谅他也没胆毒死他。
太子殿下十指不沾香醋蟹腥,被喂了四五只肥蟹。蟹性凉,十五不能多吃,他便一并代劳,倒是宋徽明手上没歇过一下,半条腿都没吃到。
又过三刻,十五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宋徽安被宋徽明体贴备至地伺候舒服了,又饮一杯玉露酒,此时身心舒畅,懒洋洋的,不想动了。只是船上无甚厚衣物,十五不能睡在床上,他便吩咐邻船的歌女船夫先带他回岸上,将他交与凤仪宫的宫人。
他想一个人待会儿,便让自己船的船夫也一并离开,等过个一时半刻,再另支船回来接他。
小船儿轻轻摇晃,水中的月色灯影一并被碧波荡碎。清风拂面,正好解去酒水烧在他脸上的热意。
“明月来兮,慰我忧愁。清风来兮,赠我欢颜……”
他哼唱小曲,好不悠哉,斟上酒。
回头却见宋徽明居然坐在自己身后,微笑动人,一如此间晴朗夜色。
“太子殿下。”
“你怎么还在?!”
如今船上只余他二人,宋徽安压抑了一整晚的怒意登时登顶。
“本宫方才吩咐了,想一个人在船上赏月。难不成建王不是人,是天上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