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她疯了,她呀,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成天抱头哭喊,指着空气大叫汝非我子。天水仙师受命问血认亲,证实你并非帝后所出。陛下龙颜大怒,仍先按兵不发,修整半月,查明真相,陈列出种种罪状,方降罪。今晨,郭周二家便已以结党谋私之罪被清算,男子充军,女子充妓,罪后预知大势已去,遂畏罪自杀。父皇到底敬爱过她,顾及皇室颜面,对外称她病逝,丧葬规格,仍按皇后之礼执行。当然了,以保万一,今日收尸后天水仙师又取她一点血问亲,能同时配上帝后的,只有十五。”
他见宋徽安面如菜色,呜咽着靠着铁栏滑跪在地,蹲下身躯,在离他不远处轻声说:“你放心,十五身为帝后幼子,何其无辜,父皇自不会降罪于他。若说降罪,你最要担心你自己。你是彻头彻尾鸦占雀巢的外人,必受死罪。”
宋徽安又一哆嗦,哭道:“不会的,我是太子,本宫就是太子!你让我见父皇,你让我见他!什么问血认亲,都是假的,我出生时就问血认亲过!那时的术士有假?!分明是你和张天水妖言惑上,你放我出去!”
宋徽明摇头,自顾自话:“都忘了,本王是有公事在身的。陛下料想你这贼人不会轻易认罪,遂命本王前来,让你醒悟。”
遂对狱监道:“带上来。”
“诺。”
但见一身形佝偻之人以膝行进,如牲犬般被跪趴着赶进牢狱,发乱面黄,口中喃喃哭吼,竟是一疯妇。
“这是你生母,你还未曾唤她一声娘吧?”
竟是周郭氏。
宋徽安为其狼狈丑态所惊,如见凶怪,惊叫道:“放屁,这等腌臜疯人怎会是本宫生母?!本宫生母是当朝天子发妻,名门正娶的郭后!你让这疯妇走开,走开啊!”
周郭氏呜咽着,神志不清,空洞的眼望向尚着华服、面庞干净的他,登时如同活了,扑在栏杆上痴笑:“吾儿!吾儿!”
隔着狱栏,宋徽安见她笑容诡异如妖鬼,几近不见人形,骇得忙往后退去,如避蛇蝎。
周郭氏仍是喊:“吾儿,吾儿!娘只有吾儿了,吾儿,来,来呀!来娘这啊……”
“你闭嘴,你这疯妇满口胡言,疯了,都疯了,你疯了,宋徽明那贼人也疯了!把她带走,把她带走!”
宋徽安抱着头,冲宋徽明狂叫:“逆臣贼子!休要骗我!我不信,我不信啊!”
疯妇颤巍巍伸出骨爪般的手,仍是笑:“怎么,你不是天天都喊着要娘的么,娘来啦,娘来看吾儿啦,你行行好,跟你妹妹说说,让她莫要再害娘,娘好怕,娘好怕……娘这么多年,就盼着我的儿能多看看我呀,儿呀,来呀,来呀!”
宋徽明笑笑,让狱监打开牢门。疯妇连滚带爬,扑向宋徽安。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娘已经被贼人害死了,你休要替贼人妖言,走开,走开!”
宋徽明见母子二人皆露疯态,心中快意。当初安排优伶潜入周府,装神弄鬼逼疯周郭氏可花了他不少心思,好在周郭氏疯魔至此,在天子质问中把一切都招了,不算白费功夫。
疯妇身形消瘦,宋徽安到底是男子,争拒间一把将她推倒在地,遂面目扭曲地扑上去掐她:“你这老贱人满嘴妖言,胆敢勾结贼人污蔑本宫,辱我母后清白,本宫撕烂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