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明只觉胸腔中登时溢满暖流,欣慰道:“说说看,朕该怎么疼你?”
“夫君怎么做,都是疼奴,”傻子将脸贴近他的手掌,侧头看他,“奴都受着。”
这可真是在梦里才能寻得的温软可人小娘子了。
宋徽明大喜,抬手欲抚摸他的头,却被他怯生生躲开了。
他当即意识到自己所为不合男人心意,一下便慌了:“夫君,奴错了……”
“阿竹如此侍奉夫君极好,以后便这样来。”
美人将信将疑,却无可奈何,安静地点点头,眉间哀愁稍减,如晴冬褪雪,风姿动人。
严冬未过,正是最冷的时节。宋徽明忙完政务,夜半回至寝宫。
傻子睡眼朦胧地挨在床角,呵着一捧热气,见他来了,漆黑的瞳子便如被点亮。
“夫君,您,您回来啦。”
冬夜里冷,他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等他。室内温暖,他仍被冻得脸上泛红。
这人可真怪了,病红竟比脂粉更艳,以前明艳不可逼视,如今清艳如扶风弱柳,天生便是带了妆的。
宋徽明更了衣,上床去摸他的手,果不其然,又是冰凉一片。
“不冷么?”
“冷啊,”傻子像是不敢看他,垂下眼道,“夫君来了,就暖和了。”
美人在侧,最美满不过。宋徽明宠着什么也不记得的傻子,竟如新婚燕尔,一年又过,冬去春来,百芳争艳。傻子畏寒,又怕生,仍在深宫修养。
北国进贡了新玉,宋徽明见之可爱,忆及盛春芳华,爱之惜之,遂命匠人分而琢玉,作百芳赏与后妃。
清粉剔透的软玉被拿去雕了串海棠头饰,赠予阿竹。
“阿竹性子软,小绵羊似的,脸又白,夫君拿这海棠衬你的脸,倒是多了几分血色。”
他指尖轻碰海棠花蕊,不见悲喜。
“阿竹可喜欢这物?”
他轻声道:“夫君给的,阿竹都喜欢。”
傻子早已不见当年未疯傻时之锐意明艳。如今一张皮子,两种风仪,无妆淡抹时如雨后新竹,清丽柔软,浓妆又尽显国色,酥媚艳绝。这粉玉海棠,更舔其艳色。
他的夫君身为国君,并非始终陪在他身侧。这日,他独守寝宫,对镜失神。
一年来,男人便待他好极。他诚惶诚恐,心生害怕。
成碧同他说过,色弛而爱衰,他若不趁今日多争得恩宠,明日指不定要凄清无所依。
听了这话,他吓得连嘴中的糕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