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嘻!
他向以前一样,喜欢在他的耳后爬来爬去,伸出蛇信子,在他耳廓上舔来舔去,换做往常,他的寄主早就被吓得抱头鼠窜,惊叫不断了,可眼下,尸体一点儿反应都不给。
它鼓起腮帮,狞笑着要教训这个不好玩的寄主,却忽觉背后一凉。
一股陌生而凶煞的意识正在凝视它。
它回过头去,便对上一双猩红的瞳子。
咦?
噫——!
利爪穿胸而过,继而将它撕碎,它看到的最后景象,是面色苍白的厉鬼在啃食它的另一半脑袋。
悲象让人目不忍视。
雁闻关了水晶镜,叹气:“藏机兄,你觉得宋公子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撞见乐王那次,应该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否则也不会假借成碧的名义,送去一份让乐王神伤的礼物……”他想了想又道,“有没有可能,宋公子除却疯癫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失忆过?他学乖装傻,一是为了少挨毒打苟且活命,二是为了让宋徽明放心拆了他身上的护命鬼童,能让自己好死,三就是为了能有机会见一见他唯一挂念的十五皇子。”
雁闻登觉背后凉意彻骨:“若真是这样,帝君现在头顶的那三债,真是没冤枉他了。宋公子这辈子过得太惨,死后也不得安生,造孽啊。”
藏机看向下界的某人,道:“天要亮了。”
雁闻也看了一眼,补充道:“帝君又变回小道童了。”
却见下界,天蒙蒙亮,小道童拖着厉鬼的新假身,将他带离一片废墟。全瑛如今是上神本体下界,比之前用分身时便利许多,听闻动静的下界大能想借之前动荡追踪他,完全不可能,他带宋徽安出了废墟,袖子一挥,便将他带到了郊外。
初一看这片林子,便让他想起在灵棺中让人毛骨悚然的经历,再低头去看昏迷中的厉鬼,见他如同熟睡一般,面色祥和,便安心了。
天蒙蒙亮,他在树下守着宋徽安,待到朝露散去,怀里的鬼眼皮一动,缓缓张开,露出还有些迷茫的眼。
“阿沐……?这是怎么了?”宋徽安醒来,头疼欲裂,揉了揉太阳穴道,“我记得之前……?你没事吧?”他想起小道童被人踩断血骨的惨象,忙坐起身来,抓着他的手将人从上到下摸了一遍,“哪里断了?”
“竹哥哥,我没事了,”全瑛道,“哥哥你昏了之后,那群臭道士伪君子又对如何分赃的事起了嫌隙,吵了半天没动静,忽然就大打出手,打到最后死光啦,弟弟留着口气,就趁乱带你出来了,顺带偷了尸体身上的灵药,将哥哥你的桃木假身补好了。”
他面不改色,除了那群臭道士死光了,就没一句真话,宋徽安皱眉,好好感受着假身与鬼体之间的联系,道:“好像动起来的感觉和以前不大一样。”
“兴许是加了灵药,若哥哥不喜欢,等找到料子了,弟弟再给哥哥雕一个。”
“不用,凑合着用吧,”宋徽安心疼小道童,又颇为忌惮地道,“怎么回事?那些人真都死了?”
全瑛道:“真都死了,咱们现在逃到城外了,竹哥哥,你若是不信我,咱们回城里去看看,各家道人,现在准都围着那片废墟,给自家前辈奔丧呢。”
“……那个‘段朗’也死了?”
“死了。”
宋徽安端详小童,沉默两秒,笑道:“哥哥信你。现在我们往哪去?”
南土仙门大乱,又出了这等惊天大案,在未来的数十年中都要群龙无首,免不得生出什么乌烟瘴气的事,如若要离开此地,便趁现在走最好。
“竹哥哥想去哪儿?”
“借你罗盘一用。”
全瑛乖乖拿出罗盘,宋徽安随手从地上拾起一粒石子,用帕子擦干净上面的灰,朝罗盘盘面上轻轻一丢。
石子蹦跶两下,落在了西方。
“就去西土吧……西土是四土中最大的一土,真想去看看有什么新奇东西。”
全瑛莞尔:“我陪你。”
说走就走,全瑛带着宋徽安御剑而行,日行千里,朝在朝晖,夕至车杭。全瑛原先不想来此处,可宋徽安远远地在天上一望,便说对着大漠很有兴趣,他也便顺势降落于此。
但见黄沙阵阵,金黄的沙谷间不见植被,连天都像是黄的。
宋徽安站在古老的地界碑前,望向斑驳石碑上古老的文字,道:“车杭?这是‘昆元珍宝泉,车杭黄金地’的那个车杭古国?”
全瑛真身神识何其强大,只一下便能确定二人此时方位。他们此时,的确是在车杭外围。
车杭原指西土一个分部极广的民族,根据文献,这支生活在西土沙漠中的族人大约数万年前便已建立起极为繁华的文明,且宝矿众多,相传黄金遍地,由此名扬海外,只可惜车杭有一日忽然灭亡,这片大漠千百年来虽鲜有异常,但时不时会发生凶案。崇欢几次三番带神官下界追查,都查不出所以然来,全瑛不关注西土,也仅知车杭沙漠下,似乎还埋着几座仙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