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莺亦看到了这一切,她更是看到了天陌脱下面具后的那张脸,以及他那满头沉浸在鲜血中的浅金色头发。
还有他发丝上的两枚红色贝壳……
她脑中一片空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着和宁宁相似的容貌,为什么会有着和宁宁一样的发色,更想不明白那两枚她亲手系到宁宁发丝上的红色贝壳,为什么会在他的头上。
冰床旁边站着好几个人,其中有屠仁,还有柴长老,其他人晁莺虽没见过,却也看得出他们都是魔宫举足轻重的人物。
天陌虽四肢被绑,像是在承受什么酷刑,可晁莺惊惧之下也看得出来,冰床边站着的这些人,并不是罪魁祸首。
相反的,他们每个人都是一脸惊惧焦急,正不停地向着天陌施法,施的都是治愈之术。
双脚似乎被绑上了千斤重石,晁莺艰难地往前挪了一步,嘶哑着嗓子喊道:“天陌。”
天陌没有回应她,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那刺耳的“咔咔”声还未停下,晁莺发现这声音正是从天陌身上传来的。
屠仁听到声响,回头看见了披头散发的她,他用着近乎绝望的声音道:“主神大人,可有办法救救魔尊?”
晁莺眼眶酸涩,她用力睁着,看一眼屠仁,又看一眼天陌,艰难地出声:“他……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不都是因为你吗?”屠仁还没回答,柴长老便怒气冲冲地斥责道,他还想再说什么,屠仁及时打断他:“柴长老,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继而又转头看着晁莺,嘴巴张开又闭上,复又张开,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忽略天陌的嘱咐,一五一十地回道:“每到月圆之夜,魔尊身上的筋骨便会不停地断裂,之后再不停地重铸,这个过程会持续整整一个夜晚,天明方歇,平时都只有一夜,他自己也能熬得过去……”
屠仁顿了顿又接着道:“只是他前段时日为了救你以身抵挡雷劫,又受了重伤,还有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总之,这次他的筋骨提前开始断裂了,你离开魔宫的后的第二日夜晚,他就已经开始这样了。”
说完这些话,屠仁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他稳了稳呼吸,咬着牙继续向天陌施着治愈术。
眼角余光看见主神大人无措地站在那,眸子里满是惊慌与不敢置信,屠仁突然有些后悔说出实情,那个“宁宁”对主神大人有多重要,他多少在魔尊这也听过一些。
千年的陪伴,举足轻重。
骤然在这样的情形下让她知道真相,只怕她难以接受。
而且主神大人还是天界神祇,不像他已经脱离神籍,在这里,主神大人便如同凡人,她也救不了魔尊。
晁莺不知道该怎么救他,她此刻脑子里一团乱,心里密密麻麻的像是针扎一样,疼得她只能张大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屠仁的话像是一记重锤,敲得她神魂震荡,让她措手不及。
为她抵挡雷劫的人,陪伴她那么多年为她而死的宁宁,原来是天陌。
晁莺几乎不敢相信,可那张脸,那一头金发,还有那两枚红色贝壳,皆是证据。
怪不得他一直戴着面具。
意识到她心心念念想要复活的人是天陌时,晁莺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她必然是高兴的,然而更多的是害怕。
他现在的样子,让她整个人都止不住地恐惧。
晁莺试着跟他们一样用治愈之术,然而却徒劳地发现自己半点法术也施不出来。
柴长老看她脸上痛苦的表情,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他叹了口气道:“罢了,你走吧,你是天上的神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而只有在这个能够压制天界神祇术法的地宫内,魔尊的痛苦才会稍微减轻那么一点点,只因为这酷刑,是天道所施。
即便他们是魔族,也无法抵挡。
柴长老本是随口一说,晁莺却突然反应过来,她颤着嗓子道:“是要脱离神籍才能在此动用术法?”
话落,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眼前乌发散乱的女子突然伸手到后颈,从皮肉里抽出一根雪白的细线。
慕歌惊呼一声,忙抬手阻止,可终究是晚了一步,晁莺瞬间便将那细线扯断,像是扔废纸一样随手拋到一边。
慕歌目瞪口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可是神脉啊,主神大人就这么扯断了?
她的举动,一瞬间让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尤其是柴长老。
他看着毫不犹豫扯断神脉的晁莺,心底涌上了浓浓的悔意,他后悔自己方才情急之下所说的话。
他的本意并不是想让她做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