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算了吧……这恐怕也不是个善类,何必自找麻烦。右手臂一扬,从袖子里直接将金壶甩出了船,卡戎灰绿色的眸子里一片狡诈,不知道被封印在金壶里的到底是什么,但能被盖亚亲手封印的一定不简单。如果对方要在被洗刷了记忆的情况下走出冥界,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到时候要仔细打听一下冥府的八卦了。事后,卡戎为自己的决定深表英明,对方的确不是自己能够‘养得起’的存在,单是护着他的家伙就能把卡戎轰成渣,更别说路西菲尔自己的实力也同样强过卡戎。金壶剧烈的抖动了几下,无奈那股封印的力量不可能那么快挣脱,浑浊的黄色河流拉拽着金壶流向了地狱的深处,来自幽冥深渊的特殊力量洗涤着金壶上的封印,和之前的怨恨之河的河水一样涌进了金壶内部。可恶……忘川的水……冰冷的河水打出了一个浪花,一时间盖过了金壶内路西菲尔的身躯,冷到了浑身发寒,他颤抖着抵挡着这股力量的侵蚀,神智混乱的挽留着自己宝贵的记忆。一丝星光闪过,忘却之后里凝结出一块美丽的星辰石,慢慢的沉淀在河底之中金壶外面,已经漂流了很长的一段距离,恐怕连卡戎自己来到这里,都得花费一点脑筋思考这里是哪。水浪冲击着光秃秃的岸边,在冥河的侵蚀下,除了由各种负面情绪为肥料的曼珠沙华可以安然扎根于此,其他的冥界植物可不愿意到这边来。当然,深渊之中还是有着许多闲得无所事事的神祇偶尔过来看看风景,毕竟曼珠沙华可以算得上这里的特产了。金色的长发弯弯曲曲的漂浮在水面上,忘却之河中模糊的可以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路西菲尔在短暂的昏迷了一会儿,睁开的苍青色瞳中一片的茫然,大脑仿佛被清空了记忆,懵懵懂懂之间他靠着求生意志才艰难的爬上了岸边。大红的曼珠沙华盛开在他的周围,视线模糊的看见漫天遍野的红色,那是一种凄凉到壮烈的红色花海,每一个经过此次的亡灵或者神祇,都为它们散发的悲凉气氛而惊叹。唇角滴落的鲜血洒在花瓣上,原本淡到几乎闻不到的花香顿时浓郁了起来。清甜的花香好似来自天国的圣花,仅仅是闻着就有一种名为幸福的错觉。大脑昏眩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他却仿佛毫未察觉般轻嗅着,最后浑身湿漉漉的躺在花海中昏睡了过去,至少,这里还有着给他休息的地方。深渊的风轻轻拂来,花海也因它荡起了大片大片的晃动,原本杀伤力极其彪悍的风暴,在一瞬间成为绕指缠绵的春风,讨好似的恭迎着主人的到来。黑色的长袍在花群中露出一角,似乎看到了那边被压下去的花丛,优雅漫步于重重叠叠的花海之中,曼珠沙华的危险芬芳对他毫无作用。他是这个深渊的主宰,也是给深渊提供力量的核心来源,诞生于这里的万物万象都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就像谁也不认为毒蛇獠牙中的毒液会把它自己毒死一样。伸手撩开遮住了视线的曼珠沙华,黑发如瀑的宅神惊异的发现了一个陌生的家伙,话说谁会跑到深渊这么下面的地方来啊,都快要到自己的神殿附近了。塔尔塔罗斯抬头望了一眼两岸曼珠沙华中间的河流,难不成对方是被忘却之后从上面一路冲了下来?如果在西方神话世界的地狱中,有哪个恶魔能在河边捡到了重伤昏迷的路西菲尔,估计这得笑开了花,哪怕是一窥炽天使长沉睡的容颜也是一种赏心悦目,这可是无数恶魔梦寐以求的美事啊。手臂环过男子的腰间,塔尔塔罗斯毫不费力的抱起了对方,为了不让水渗透到了自己身上,他难得好心的消除了对方未干的水,但对方已经饮下了河水就无法祛除了。金色的长发散乱在对方漆黑的长袍上,绝美的容颜是和黑暗世界格格不入圣洁之美,连塔尔塔罗斯也不禁为了这份罕见的光明类型外貌惊艳,要知道他可是真正的冥神,向来就和其他属性的神祇两看相厌。——深渊神殿。“深渊之主,能不能请您帮我查找一个掉落冥河的金壶,是我弟弟不懂事,在海界游玩的时候失手掉入了空间漩涡当中,如果能够找到,真是感激不尽。”来到塔尔塔罗斯的神殿,哈迪斯看着王座上冷漠的深渊之主,暗自深吸了一口气,话语诚恳的说道。他最近快被波塞冬那个粗心大意的家伙气死了,明明都已经成功取得了金壶,结果东西不是被宙斯抢走了,而是给他自己弄丢了!不知道那个金壶流落到哪里去了,千万别被其他神祇捡到啊……手指摩擦着光滑的王座扶手,灰紫色的指甲映衬着王座黑色的扶手显得更加的不详,塔尔塔罗斯闭上了眼眸好似在和什么东西沟通一样,哈迪斯常年面瘫的脸上也露出轻微的喜色,知道对方没有拒绝自己的表现。“东西恐怕已经不在这里了,我并没有在四条冥河中找到任何一个和你描述相近的金壶。”得到了一个失望的答案并非有多么意外,只不过对于波塞冬的怒气持续加重了一层,哈迪斯抿着发白的唇行了一个平礼,打算离开这里前往其他地方寻找。王座上的塔尔塔罗斯姿态高傲的颔首,算是回应了对方的告别礼节。“塔尔塔罗斯……”待哈迪斯的身影消失在了神殿中后,一个仿佛拥有着群星般光辉的绝美男子从后殿走了出来,手掌扶着墙壁的路西菲尔看上去还十分虚弱,但他还是硬撑着过来看看有谁来了。一连串的伤害都没有来得及恢复就被盖亚封印到了金壶中,就是神祇也吃不消,更何况只剩下灵魂在异世界的路西菲尔。“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还没有恢复好吗?”塔尔塔罗斯优雅的站起身走下座位,看着还在强撑着出来的男子有些不满,受了伤就好好养着呗。“那个离开的人是谁?”手掌握住了对方的胳膊,听到了这句询问的话,想将他带回后殿修养的塔尔塔罗斯微微挑眉,理所当然的解释道:“一个无关紧要的冥神。”路西菲尔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只是觉得从远处看有点眼熟才向塔尔塔罗斯多问一句,看样子的确不是个重要的人物。不知道走远了哈迪斯如果知道了这句话……会有何感想……“亚度尼斯……”“不好意思,我叫路西菲尔。”眼皮都不抬一下,从忘却之河中被塔尔塔罗斯救起的男子清浅的笑了,被迫扶回去休息的路西菲尔倚在床边,第三次纠正着对方的‘口误’。绝美的容颜上虽然还有些发白,但气色已经恢复了一点,这全赖与塔尔塔罗斯让他居住在力量最浓的深渊底层。“你还记得多少?”塔尔塔罗斯沉默了一会儿,几次想让对方因为自己的话动摇名字的行为终告失败,本来看当初路西菲尔开口时的神情应该极为犹豫,才泛起了糊弄对方的心思。他承认自己是希望对方把过去全部忘掉,要不然也不会轻易将人带进了神殿,可是忘却之河的水怎么效果这么差。“记得多少啊……”苍青色的眸中有些轻微的怔忡,但下一秒又完美的掩饰掉了这份茫然,路西菲尔低头着自己的手指,修长的一双手指完美无瑕,可是自己竟然对此感到了一份陌生。可能是由于以前就这样吧,他不习惯在外人的面前露出自己的情绪,哪怕是对于救了自己的塔尔塔罗斯也总是保留三分底线。记忆好似灰蒙蒙的雾气,你一旦伸手去抓就会发现什么也没有,只剩下这份少了记忆作为填充的意识,就连名字都只是脱口而出的反射性行为,不带有任何主观意义。“你就安心待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再通知我。”倒没有介意对方回答不出来时的沉默,塔尔塔罗斯手指状似无意的撩过了对方的头发,雪白的后颈上那个金色的印记如今已经变得暗淡无色,仿佛就差一点便可以消退掉。虽然不知道是谁留在他的身上,但可以把别人的痕迹抹去的感觉真愉快,不知道印记的主人会作何感想。塔尔塔罗斯没有忽视金发男子略微抗拒的神色,唇角勾起一个堪称温和的笑意,灰紫色的唇带着种病态的色泽,与之对应的是男子俊美苍白的阴郁面容,让曾经身为炽天使长的路西菲尔潜意识的皱了皱眉,审美观还没有消失的他有些讨厌这种黑暗式的美丽。“谢谢你救了我,只是我想要知道……忘却之河的魔力真的无法消除吗?”手指紧缩的捏住了床铺的冰凉布料,路西菲尔想起了这个男子说过自己是因为忘却之河才忘记过去的,塔尔塔罗斯在这里的地位一看就知道很高,那么对方是否有可以让自己恢复的方法,他迫切的想要找回记忆填充空白的内心,什么都记不起来的感觉真糟糕。“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我并非掌控河流的神祇,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你自己去确认。”这话说得好像自己不是深渊之主一样,就算忘却之河是由别的冥府神祇掌管,但他还是可以行使特权去找那个神祇帮忙,虽然忘却之河的魔力连掌控河流的神祇自己都无法消除,要不然也不会在诸神的心里有如此大的威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