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易所感受到的违和感却并不只是来自于山崖村这种内外部的反差,更多的则是来自于这个村子里的气氛。
一般来说,每逢这种别人家出事的时候,周围人总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尽其所能的撇清关系,几乎是个人都怕惹祸上身,更别说还是这种和警察打交道的事了。但与此同时,人又是典型的群居动物,爱聚集扎堆看热闹几乎已经成为了这个群体的天性。很多时候,能尽心尽力帮忙的人不多,但喜欢看热闹的人却绝不会少。
所以,山崖村这种警车都已经驶进来老半天,却依旧人人都是一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状况就着实有些反常了。
朱易带着陈杰和几个警员往报案人家里去的路上,那种违和感就变得更为强烈。
刑侦警的直觉让他们对朱红色大门背后一双双紧盯着的他们的眼睛更为敏感机警,陈杰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压低声音问朱易:“头儿,用不用敲门问问?”
朱易摇摇头:“不用,我们先去办正事,这些人一会儿自然会接触到,到时候再看看他们在搞什么鬼。”
但等真的站在报案人家的院子里,朱易之前想先办正事的想法却随之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了。
报案人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妇女,名叫楚梓汀。从警察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一直哭喊个不停,完全可称得上是撕心裂肺、鬼哭狼嚎。
朱易进门半天案情还没了解清楚,就被这从未间断的哭声吵得心烦意乱。他向来应付不了这种场面,于是吩咐陈杰和另外两个小警员继续询问案情,自己则带着两个人出了门,打算去走访周围的邻居。
就在这没多久的功夫,朱易突然对这个村子有了极大的兴趣。村里有人哭的如此惊天动的,这个村子却依然能够维持着一种“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姿态,这显然已经不仅仅是反常那么简单了。
他带着人接连敲开了报案人家不同方向的五道朱红色的大门,每家来开门的人就是来应付警察的,其他人盖不出现。这些人见了警察也丝毫不见慌张,冷静的有些过了头。朱易见状也不拆穿,只静静地站在大门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门里门外的人。
几家人一一问过来,得到的回答只有大同小异的“不熟,不知道,不清楚”,看他们毫不掩饰的冷淡态度,仿佛就差把“不关心”三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知道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朱易便带着人回了报案人家的院子。刚进去,陈杰就迎了过来:“头儿”,陈杰指了指坐在门前台阶上的楚梓汀,对朱易说:“人刚冷静下来,正准备问话呢,你那边什么情况?”
朱易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窝火道:“这村里的人一个个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还是先过去问问眼前这位吧。”说完和陈杰并排朝着正屋门口走了过去。
叫楚梓汀的女子这会儿终于止住了大哭,毫无形象地跨坐在屋门口断断续续地抽泣着,一双眼睛已经红肿的不成样子。
朱易大步走到楚梓汀旁边,直接弯腰蹲在了门前的台阶上,与她肩并肩的坐着。朱易坐下后没有立刻开口说话,在一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等因为刚刚生气窝火而变得冷硬的脸色逐渐缓和下来,这才转眼看向正拿着纸抹眼泪的报案人。
“楚梓汀是吗?能再和我们说一遍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吗?”朱易的声音平稳而有力。
听到问话,面前的女子缓缓地点了点头,回:“我丈夫和公婆说带着我儿子女儿去串亲戚,但……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话还没说完就又开始掉起了眼泪。
朱易从楚梓汀一开口就皱着眉头,之后任由她一直哭也没说一句话,不知道再想什么。一旁的陈杰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状况,顺着朱易的话接着问道:“你丈夫他们具体是什么时间走的还记得吗?”
听到这个问题,女子哭的更大声了:“……呜呜,他们走了都一三个月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呜……”
后来那女子除了重复这几句话,其他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提供,不过幸好负责和最初接到报案的当地派出所接洽的焦阳和覃丽有了消息。
经过了解,朱易他们基本掌握了案情的具体情况和调查进度,刑侦组的众人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案子会被急匆匆地塞到省局来。
当地派出所于两周前接到报案,报案人楚梓汀称自己的丈夫徐富强携带公婆和一双儿女在三个月前外出探亲,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案件的难点在于,楚梓汀除了知道丈夫离家的时间外,对她丈夫“具体去了哪,什么时候回来”等问题一概不知,这就导致了调查方向太大,需要极大的工作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