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尽皆惊奇,洪浩竟然能在如此短时间认出其中一人,不知有何玄妙法子。
祝宓问向雨道:“你可有甚特别之处?与她们三位不同?”
雨赶紧答道:“回禀族长,属下自觉并无特别,我也不知少主……少主如何分辨出来。”
柷宓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越是不明白,越是想要知道。她望着洪浩,笑意盎然,吃吃道:“孩儿,你究竟是如何认得她是四人中老大……”
洪浩回道:“说穿了一文不值,她姐妹四人,只有她和我一样,紧张之时会用大脚趾抠鞋底。这等小动作,自己也不自知。”
说完一笑,接着道:“先前我有这毛病,也是不察,还是前不久娘子提醒,我才醒悟。便特别留意是否有与我相似之人,正好雨姑娘也是如此。”
此刻他终于能坦然提起唐绾,众人听来均感欣慰。
果然是大道不过两三句,说破不值一文钱。开始众人觉得玄妙无比,现在听来却是不过如此。
祝宓笑道:“雨,我孩儿看你,你紧张个甚?你若不紧张,他却看不出来。”
名雨的黑衣女子涨红了脸,“族长,是属下无能,被少主盯着……便有些不自在。”
她此刻说话,众人并不看她,却都盯着她鞋子鞋面,果见大脚趾处鞋面,有极细小的起伏,想来是还在挖呀挖呀挖。
正当大家感叹之际,风云突变。
一个黑洞洞的裂缝出现,一名俏丽女子一下跳出,不偏不倚,正落在洪浩面前。
却见这女子柳眉凤眼,瑶鼻朱唇,粉黛无施,只是一言不发盯着洪浩,正是黄柳。
洪浩只看一眼,便低头不敢与她对视,和先前的雨一般,大脚趾开始挖呀挖呀挖。
大家突然默默后退,祝宓不识黄柳,眼见场面肃杀,正要上前护住儿子,却被大娘一把拉住,在她耳边轻轻道:“妹子,你莫犯傻,若伤了此人,恐要母子反目。”
又对场中还留在原地的雨雪云霏四女子高声大叫,“你等退远些,一会血溅起来,污了衣裳,没个换处。”
祝宓听得惊骇,但相信大娘决计不会哄她,同时心中感慨:“也不知还有几多女子,在孩儿心目中分量,是超过我这个当娘的。”
但她也明白,感情都是细水长流的平凡日子中,慢慢累积才是人之常情。并不一句我是你娘就能理直气壮。
果然,黄柳看了一阵,再也忍不住,上前便是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洪浩果然半点不避,龇牙咧嘴硬生生扛下。
黄柳是最先知道他朱雀修复之力的人,早在洪浩还在黄府读书之时,便知道他这个妙处。从此落下习惯,开心也好,难过也罢,总是先揍一顿再说其他。
雨雪云霏四女子眼见那女子下手极重,并不是寻常嬉戏玩笑,自家少主被打得惨不忍睹,却丝毫不曾还手叫唤,心中甚是愤愤不平。但族长都不发话,她们也不敢僭越造次。
黄柳在肴山潜心修炼,并不知晓水月山庄的惊天变化。唐绾知她性子,特意嘱咐不要扰她。她只是见暮云去一趟回来之后,时常有些走神,一问却又只说无事。如此这般捱到现在,暮云算着时间已过得差不多,才终于给她讲了。
她是敢爱敢恨的真性情之人,听完立刻便要回来,暮云拗不过,只得送她来这一趟。
她打得累了,这才一把拉过洪浩,抱头痛哭。嘴里只道:“痴儿无事,痴儿无事……”
洪浩也是流泪不止,喃喃道:“姐姐,无事。”
大娘趁这空儿,已经把黄柳洪浩姐弟关系给祝宓说了一遍,最后道:“死丫头是第一个肯为好徒儿舍命之人,又是好徒儿从小娃子长成大人,逐渐懂事的那几年最重要的陪伴……莫看平日嘻嘻哈哈没个正经,若论心头分量……”
祝宓听得清楚明白,心中亦是感念,重重点头。
等到二人情绪恢复平静,大家这才围上去,和黄柳招呼。
黄柳得知洪浩又要随祝宓远行,她心直口快,全然不管祝宓几人,直截了当说道:“你若乐不思蜀,一去不回,当你的少主,那眼下就不要再叫我姐姐。”
她这般说话,原是舍不得洪浩,怕他真的一去不回,故而说得重些。虽然有些拿话捆绑洪浩的意思,但姐弟之情,却丝毫不假。
不过这般说话,到底有些冲撞,祝宓当下脸面便有些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