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燿一家送走楚舜,各自回房。张太太跟着张燿来到书房,夫妻俩人开始商量楚尧提亲的这件事。张燿一边在房内踱步,一边告诉太太自己的想法:“楚尧本身条件出众,英武不凡,有婿若此,也是桩值得光耀之事。”
“可他那个职业,随时性命交关,何况驻地轮防,难道要蕊儿跟着他东征西走?!”张太太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楚尧求的是我们家蕊儿?”张燿反问太太。
“啊……”张太太一时语塞:“难道看中的是菡儿?这怎么可以?!”
张燿示意太太先不要激动:“楚舜这次前来,说的是替哥哥向我们家一位“上着学,长发,穿淡蓝色衣衫的小姐”求亲,大概那楚尧还不知道我们几个丫头的闺名,只得这样描述了。”
张太太放下心来:“那不就是我们蕊儿嘛!唉!我看蕊儿也像似对楚尧有心,如果蕊儿真的愿意,我就不好反对。”
“还没完。”张燿皱着双眉。“楚尧还指定是毓信最小的妹妹。”
“这……这……,倒底是蕊儿还是菡儿?!他楚尧不会两个都动了心思吧!”张太太焦急起来。
“我猜想应该是菡儿,上学,长发都对得上,只有衣裳对不上,但一个大男人,粗心一点也是可能的。还有,毓信最小的妹妹,光这一点,就足见不是蕊儿!”
张太太慌起来,因为几个孩子中,她最喜爱,心疼的就是泊菡,一直存着心思多留她几年,以后就是嫁了,第一个条件就是嫁在身边,不能远。如今听张燿这么一说,就跟要剜掉她一块心头肉一样痛心。
“我不同意!”张太太不觉提高了声音。
“我也很犹豫。”张燿宽慰太太。“主要是菡儿太小,刚刚满过十六岁。这么小交朋友谈恋爱,我们家没有这样的规矩。还有,菡儿性子柔弱,需要呵护,楚尧的性格冷傲固执,恐怕不是佳偶。”
“还有,你也说了,蕊儿可能中意楚尧,如果将菡儿交给楚尧,这又可能弄成一桩三角感情,到时候流长蜚短,让我张燿脸面何存?!”
张太太也暗里伤神:“那怎么办?回绝掉楚家?!”
“我是这样想的,你看合适不合适。不如就把蕊儿介绍给楚尧。他俩一是年龄合适;二是脾气也般配,蕊儿开朗坚强,和楚尧也是互补长短;第三就是蕊儿自己也乐意。”
“可楚尧看中的是菡儿呀!”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他们不过见过一次面,不会有太大的了解。感情这事,多多相处交往,自然就会有的。何况他并没有指定说是菡儿,把蕊儿配给他也不算是对不起他!”张燿想了想,又问太太:“你倒是观察过菡儿没有,她会不会也中意楚尧?”
张太太仔细回忆了这一段时间泊菡的神态,摇摇头,说道:“看不出来,菡儿还小,可能还不太懂。”
“……不过,今天倒有点点奇怪。”张太太想起了什么。
“什么事?”
“今天是菡儿领着楚舜去见你的,上楼没多久就跑下来,坐在沙发上说是学针线,可眼睛却一直向书房瞅,还有点神不守舍的样子。”
“哦!有这样的事?!”张燿饶有兴味地说:“菡儿中意楚舜了?”
张太太说:“楚舜礼貌周全,文质彬彬,样貌一点不比楚尧差,菡儿喜欢也是正常。”
张燿背着手在房间里沉吟半晌,才微笑着对太太说:“菡儿要真是中意楚舜,那倒是深合我心。有些事你不知道,楚家在他们父亲去世后,孤儿孀妇,靠的是一点积蓄和亲戚们的接济度日。那楚舜是圣约翰中学的高材生,学业等级都是最优,上大学深造本来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惜楚尧一去不归,他为了奉养母亲,只好高中毕业就工作,在舅舅的帮助下,自己经营起一间小小的电器行。闲暇时分依然钻研学问,自学大学的功课。今天谈到他正在研究的一款新式油灯,真是想法独到,令人佩服。还有,这次楚尧拿来的履历,那一笔漂亮的字迹,就是楚舜写的,连我这个看惯苏媚黄草的人,也叹服不已。而且其母竟然还是乾隆年间安徽歙县王中丞的后人,教育得楚尧楚舜,举止出众。”
“楚氏兄弟,一文一武,真是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夫人,如果你不嫌弃,我真愿意这两个兄弟,都做了张家的女婿!”
张太太回嗔丈夫一眼,笑道:“真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父亲,拼命往外送女儿的!不过,我有言在先,菡儿我得多留两年。”
张燿哈哈大笑:“依你,依你!”
张太太又一想:“那楚舜和菡儿的红线如何系起来?难道就坐着等楚舜看上了菡儿,主动上门不成?”
张燿笑着说:“不急不急,会有办法的。”
第二天,张太太寻了时机,悄悄地拿着楚尧的照片和履历,询问泊蕊的意见。那泊蕊当然是千愿万肯,立刻收下东西。又让泊菡陪着,去照相馆照了一张时髦的相片,在背后珍重题上“赠给亲爱的尧哥泊蕊”的字样。按照楚尧履历上留下的地址,写了封情意绵绵的信,寄了过去。
泊菡见事已至此,表面上也为姐姐高兴,当初那一点小女儿的心思,只得化为春风,深深收进心底。
全家只有毓信大吃一惊,嚷嚷说:“泊蕊不合适楚尧!”但被张家父母一阵抢白,便没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