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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2页）

兰息闻言也笑笑，笑得云淡风清：&ot;父王的儿子太多了，不一定每一个都了解得那么清楚的。&ot;

对于这似有些不敬的话，丰王却是平静对之，看着那双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眼眸，那样的黑、那样的深，&ot;你就如此的恨我吗？你这样做便能消了恨淡了怨吗？&ot;

&ot;恨？怨？&ot;兰息似有些疑惑又有些好笑的反问着，&ot;父王，儿臣孝顺您都来不及，哪来什么恨、怨的？况且……您也知道，儿臣最会做的事就是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心惬意，又岂会自寻烦恼！&ot;

丰王却只是定定的盯着他，似想透she他的内心一般，良久移开眸，看着帐顶绣着的飞龙，轻轻的、似是叹息着道：&ot;这些年来，你不就……你不就想为你母后报仇吗？&ot;

&ot;为母后报仇？&ot;兰息听着似乎更加奇怪了，黑眸看着父亲，含着一丝极浅的却可以让人看得明白的讽意，&ot;母后当年不是为着救您而在皇极宫被刺客所杀吗？而且那刺客早就被您&lso;千刀万剐&lso;了，那仇早就报了！&ot;

丰王忽然闭上眼睛，似是回忆着什么，又似回避着他不能也不忍目睹之事，片刻后，声音略有些嘶哑的开口：&ot;本来我以为你是不知道的，毕竟那时你也才四岁，可是四岁的你却敢将弟弟从百级台阶上推下，那时我就怀疑着，难道你竟知晓真象？可是你实是聪明至极的孩子，我实在是……舍不得你，想着你还那么小，日子久了，或也就忘了，况且你四弟被你弄得终身残病，你那恨或也能消了，只是想不到，二十二年了，你却从来没有忘记过，原来你一直……&ot;

说至此忽停住了，紧紧的闭着双眸，chuáng榻边垂着的手也不由握紧，苍白的皮肤上青筋bào起，&ot;你……当日息风台上，任穿雨那一声惊叫阻风王救我，你……竟是如此恨我？要亲见我死于刺客手中？四王儿他们虽有异心，但以你之能，登位后完全可压制住他们……息风台之事本也不会发生，可你……却借他们这点异心将所有的……你竟是要将所有的亲人全部除尽吗？！&ot;

说至最后声音已是嘶哑不成语，呼吸纷乱急促，一双眼睛猛然张开，眸光灼灼的似炽日的余辉，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个他既引以为傲同样也让他时刻防之戒之的儿子，&ot;那些证据，我知你手中有一大堆……我若不处置他们，若吩咐你王叔将此事压下来，你便要将之公布于世对吗？我不动手，你便要让天下人震怒而杀之？！你真的就不肯留一个亲人？真的只能唯你独尊？！&ot;

抬起手，微微张开，却忽又垂下，落在胸口，似抓似抚，&ot;当年……当年八弟说我心毒手狠，但你……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至少未曾赶尽杀绝，至少还留有余地，可你……你若执意如此，你便是得天下，也不过一个&lso;孤家寡人&lso;！&ot;

一气说完这么多话，丰王已是气喘吁吁，眼眸紧紧的盯着兰息，眸光似悲似愤，似伤似痛。

只是任丰王言词如何锋利，qg绪如何激烈，兰息却只是神色淡然的听着，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手心紧紧的似攥着什么。

室中悄悄的，唯有丰王的呼吸声。

&ot;父王今日叫儿臣来就是为着教训儿臣吗？&ot;良久后，兰息淡淡的声音终于响起，看着丰王那苍白疲惫的容颜，心头却是无动于衷，对于自己的父亲，竟提不起丝毫的感觉，哪怕是一丝憎恨也好！可惜，竟如陌路之人一般，这算不算世间可悲之事？

&ot;我已时日无多了，这个丰国很快便会jiāo到你手中了，希望你到此为止。&ot;丰王平息心绪，有丝疲倦的闭上眼睛，苍白的脸上无一丝血色，&ot;他们毕竟是你血脉相系的亲人！&ot;

&ot;呵呵……血脉相系的亲人……呵呵……可我从未感觉过我有亲人的！&ot;兰息忽然轻笑出声，微微抬首，仪态优雅，可黑眸中却无丝毫笑意，透着千年雪峰的冷澈，静静的冻着人，&ot;我只知道，自小起有很多想要我命的人，周围全都是的！全是那些所谓的亲人！&ot;

此言一出，丰王忽然睁开眼，看着兰息，微微叹一口气，却是无语。

&ot;不过父王你有一点倒是料错了，我不曾恨过任何人的。&ot;兰息看着丰王微微摇头，神qg间竟有些惋惜，不知是有些惋惜这个错误的判定，还是惋惜着自己竟然不会恨任何人，&ot;五岁的时候我就想通了这个问题，父亲又如何？兄弟又如何？这世上……没有人有义务要对你好的，对你坏那倒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人都是自私自利的！所以啊……那些人、那些事，我早就看透了，习惯了……&ot;

那语气是那样的淡然，淡得没有一丝感qg，声音如平缓的水波，流过无痕，垂首，摊开掌心，露出一支被拦腰折断的翠玉钗的，那翠绿色的钗身、那细细的钗尖儿上都沾着暗黑色的东西，那是……gān涸很久很久了的血迹！

&ot;父王应该认识这支钗吧？您也知道，儿臣自小记忆不错，过目的东西都不会忘，这支玉钗不是母后之物，可它却藏于母后的发中。&ot;兰息拈起那支玉钗凑近丰王，似要他看个清楚，又似要他闻那钗上gān涸的血腥味，&ot;母后死后，儿臣竟多次梦到她，她手中总拿着一支染着血的翠玉钗，一双眼睛流着血泪的看着儿臣……那样的痛苦而悲伤……儿臣日夜不得安息。&ot;说着忽抬首盯着丰王的眼睛，微微勾唇笑笑，笑容薄而凉，瞳眸如冰无温，&ot;你知道，那做过亏心事的，只要稍稍试探一下便会惶惶的露出马脚了。&ot;

说罢他收回玉钗，看着那尖尖的钗尖儿，指尖轻轻的抚着钗尖儿上的那褐黑色的血迹，&ot;这些血是母后的吧？母后既不肯安息，身为人子的，当然也要略尽孝心！所以……这丰国啊，便是有血缘又如何？所有的人不但陌生，而且是要取我命的敌人！那我做这些事又什么不对呢？这所做的、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对母后───这世上、我四岁前唯一曾拥有的一缕亲qg───所尽的一点孝道，以及……我要拿到我所想要的东西！&ot;

话依然是淡淡的、优雅的吐出，没有丝毫的激动也没有丝毫的愤恨，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丰王，&ot;所以父王不要认为儿臣是为了什么仇啊恨啊的，那些在儿臣看来实是可笑！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左右儿臣的，儿臣想做便做，想要便要。&ot;

丰王静静的看着chuáng前端坐着的儿子，那样的仪容，那样的气度，那样平静的神qg，那样……无qg的话语……多像昔日的自己！

&ot;至于父王认为儿臣做得过分……那这些年来，你那位尊贵的百里王后……你那些聪明孝顺的&lso;王儿&lso;对儿臣所做的算什么？那些便不过分吗？那些便不算心狠手毒吗？&ot;兰息继续说道，垂眸看着手中的玉钗，指尖轻轻的弹弹钗尖，却似弹在丰王的心口，&ot;父王，这些年，儿臣若稍稍笨一点，便是有百条命也不够用的！&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