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愿放弃,把床头柜挪到一旁,手沿着柜体四壁摸了一遍,并没有挂住什么物品。
他单膝跪地,准备把床也挪出来,做彻底的清查时,就看到了那串破碎了好几片的贝壳手串颤巍巍地夹在床脚的阴影处。
贝壳已经碎了两扇,剩余的串在一个两层编织的松紧带上,显得稀疏又可怜。
钟远把贝壳连着灰尘一起扫到掌心,用细细的水流清洗。洗干净灰尘,又用纸巾按去水珠。他坐到桌边,把掉落的那两扇贝壳拼了拼。
大致只能拼成一扇比较完整的样子,他用胶枪把挑出的贝壳拼好。等胶水干透的时候,他找出一个小铁盒,在底下垫上海绵。
胶干了,在贝壳的缝隙间溢出条条透明的胶水。他用砂纸小心翼翼地磨掉这拼凑的痕迹,直到他觉得满意了,就把这被拯救出的贝壳串回去,放到那层海绵上。
做好这一切,他才意识到从未为这女孩子的物品这样上过心。
他打算明天就告诉薛世绅,就像他一直做的那样,事关林巧儿,他都会一五一十转述给他。这个念头的产生没有疑问。
薛世绅会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林巧儿,她会开心。
不过是一瞬,钟远犹豫了。可他依旧探究不出这份犹豫的深层原因。
在家休整一天以后,他就恢复薛世绅贴身保镖的职责,住到他家别墅的客房里去了。
沈雨馨正好憋了一肚子火,通通撒在钟远身上。
因为薛世绅表面上待她客道,私下经常躲着她,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回来了也故意很晚,偷摸着睡在书房的沙发上。沙发小,挤不下两个人,沈雨馨挤不上去。
她不好把这种私事告到长辈面前,于是排了一场大戏,又是控诉,又是痛哭,楚楚可怜地让他回卧室。
他们从小就认识,薛世绅待她如朋友如妹妹,只不过不想娶她,并没有对她铁石心肠。况且他知道沈雨馨只是被惯坏的娇蛮大小姐。
他不与她吵,这桩联姻是他与长辈和家族力量的拉锯,他针对的不是她。
她这样哭一场,他便乖了两天。
可接下来的事更是让沈雨馨感到耻辱。未婚夫睡在身边也是双手环胸,躺在大床的角落里,他的肢体语言清清楚楚告诉她,他不会碰她。
薛世绅从未对她说过粗口和重话,这却是实实在在的羞辱。
她又生气又委屈,在黑暗中默默掉泪。她为自己的爱情不值。
她把成倍的怒气用来挑钟远的茬,钟远的面瘫脸让她的愤怒像是砸在海绵上,得不到回馈,这完全是火上浇油。她还记得钟远保护那个破坏她婚姻的女人的模样。
对她的恶意,钟远左耳进右耳出,并不放心上。
薛世绅却都听进去了,他私下为此道歉。那些怒火其实都是冲着他来的,钟远替他挡了。
钟远无谓地耸耸肩,我已经忘记了。
薛世绅轻笑,又叹气,拍拍他的肩膀,对不住,兄弟。再熬一阵。等我处理好这桩婚事,你就不受气了。巧儿不会这样,等她回来,你就舒心了。
钟远看他一眼,表情里并没有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