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沈曼安叹了口气。她想方设法讨皇上开心,也只留下皇上几晚,她的肚子又迟迟没有动静,太后对她早就没有了往日的和颜悦色。这深宫里的日子,只怕会越来越难熬。
沈曼安正失魂落魄着,忽然听见前头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再细细一听,竟是徐元妃的大宫女佩兰的声音。
“娘娘,奴婢听说,昨日沈淑妃邀请皇上去江月亭弹琴赏月,皇上去了,沈淑妃那叫一个高兴,还换上舞衣跳起了惊鸿舞,可没想到皇上看着看着居然睡过去了。昭仁宫一堆人都懵了,不知如何是好。最好还是刘公公把皇上叫醒,皇上话都没多说一句就回勤政殿了。”
徐青阳不屑一笑,“皇上是天子,什么妖艳贱货没见过,她还真以为自己那些把戏能入得了皇上的眼呢。”
沈曼安脸色一僵,而后又露出了端庄和婉的笑容,从树后走了出去,笑道:“元妃妹妹真是好伶俐的口齿,只是不知道在皇上面前,元妃妹妹是否也是这般?”见徐青阳表情骤变,她笑得更加灿烂,“哦,本宫忘了,妹妹在皇上面前,是不许说话的。”
“那又如何?”徐青阳咬牙道,“本宫至少每月还能见皇上几次,不像淑妃姐姐,皇上偶尔去昭仁宫几次,姐姐就跟过年似的高兴。”
“妹妹真的能见到皇上么?”沈曼安故作惊讶道,“本宫可是听说,妹妹在侍寝的时候,都要戴上狐面面具的呀。”
“谁在哪里胡言乱语!”徐青阳气急败坏道,“皇上他分明最喜本宫的眼睛!”
沈曼安轻轻一笑,“那妹妹就好好护着你那双眼睛罢,免得以后,只能靠嘴去争宠了。回宫。”
徐青阳气呼呼地回到庆熹宫,一想到整个后宫的人都和沈曼安一般在背后看她的笑话,她就恨不得撕烂她们的嘴!佩兰端来一盏热茶,劝道:“娘娘别和淑妃一般见识,她是在嫉妒您呢。”
徐青阳喝了口茶,心里头还是觉得气,狠狠地将茶盏砸到地上,“贱人!”
佩兰道:“娘娘莫气,这时辰,您的嫡母和妹妹就要进宫了,奴婢还是先替您换身衣裳吧。”徐青阳进宫后,就未再见过徐家人。临近年关,皇上开恩,特让张氏和徐安宁进宫探望她。
“对,”徐青阳差点忘了这事,忙道:“快给本宫更衣补妆。”马上就要在娘家人面前扬眉吐气,徐青阳自然要拿出最完美的状态,狠狠地打张氏的脸。
午饭过后,张氏带着徐安宁进了宫。徐安宁第一次进宫,身子又虚,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她低着头,跟在张氏身后,一言不发,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给徐家和姐姐添麻烦。相比之下,张氏就显得从容淡定得多。张家还没破败时,她也曾跟随母亲进过宫。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这宫里的一景一物,却还和她记忆中的一般,似无多大变化。
佩兰在庆熹宫门口已等候了一时,见到她们,福了福身,笑道:“夫人,三小姐安好,娘娘在里头等你们呢,快随我来。”
两人跟着佩兰来到会客用的前厅。徐青阳盛妆鲜衣,瑰姿艳逸,端坐上座,见到她们,勾唇一笑,“来了。”
张氏和徐安宁朝她行礼,“见过元妃娘娘。”
徐青阳给张氏行礼行了十几年,现在终于轮到她来受张氏的礼了。徐青阳脸上笑意更甚:“都是自家人,无须多礼,坐罢。”
“谢娘娘。”
徐青阳注意到徐安宁嗓音有些沙哑,问:“三妹妹许久不见,怎瘦了这么多?”
“我……我不过是偶感风寒,身子有些不利索。”徐安宁虚弱道,“谢娘娘关怀。”
“刚好,本宫这里有皇上赏赐的极品燕窝,听说还是贡品呢,比本宫在徐府用过的那些燕窝不知强了多少倍。”徐青阳状似平常道,“你带些回去补补身子罢。”
谁都能看出徐青阳是在冷嘲热讽,徐安宁只觉得有些难堪,硬着头皮道:“多谢娘娘赏赐。”
张氏心中冷笑,面上却道:“娘娘如今正得盛宠,吃穿用度自然是最好的。对了,进宫之前,老爷有几句话,托我转达给娘娘。”
“哦?父亲有话对我说?”徐青阳冷冷一笑,“难不成,是来向本宫致歉的?当日的那个耳光,本宫可一直没忘呢。”
张氏垂眸淡淡道:“老爷说,娘娘到底是徐府出来的,娘娘的一行一言均和徐府息息相关。如今前朝后宫,暗潮汹涌,娘娘行事务必三思后行,不然……”
“若都是这些废话,就不必多说了。”徐青阳不耐道,“本宫在后宫里,有皇上的恩宠,再有什么风波也打不到本宫身上。”
张氏微微一笑,“娘娘说的是,娘娘如今是出息了,只怕当年徐府的陈年旧事,娘娘也不想管了罢。算起来,董家妹妹已经去了快半年了。”
徐青阳猛地看向张氏,冷冷道:“母亲不必在本宫这旁敲侧击,姨娘的仇,本宫一定会报!”
“娘娘,”一直安安静静的徐安宁终于开口道,“我们姨娘,她是自尽而亡的,何来报仇一说?”
“你懂什么?”徐青阳呵斥道,“你如今也是要嫁人的年纪了,怎么还那么没脑子?”
“娘娘——”
“安宁,”张氏打断她,“休得在娘娘面前无礼。”
徐安宁委屈地闭上了嘴。她知道,徐青阳还在徐府的时候就曾和张氏联手,诬陷徐西陆和谢氏有染,意图陷害二人。好在当日徐西陆和谢氏将计就计,认了母子,才堵住了她们的嘴。之后她们一直没有动作,一来是徐西陆有所防范,二来是她们在为徐青阳的婚事费心。现在徐青阳刚入宫不久,根基未稳,或许手还伸不到徐府里,可等将来她生下皇子,平步青云,又有张氏的助力,说不到徐玄英也……到那时,她们想对徐西陆出手岂不是易如反掌?她的二哥哥好不容易才在军中谋了个差事,哪里经得起那番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