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
谢稷见圣上看上去似有疑虑,又道:“北安王镇守边关多年,忠君爱国,恪尽职守,皇上不必忧虑。”
宋衍澈轻轻一笑,“爱卿说的对,是朕多虑了。惠阳郡中失踪一事,就交由北安王协助瑞亲王追查,务必将惠阳郡主毫发无伤地带回。”
“皇上英明。”
密谈了许久,宋衍澈稍显疲态,“朕还有一事,想交给谢爱卿去办。”
“皇上请讲。”
“去年淮南洪涝之灾频发,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朕曾从国库里拨出五百万两白银,以供赈灾之用。然,朕刚刚收到从淮南发来的密奏,那五百万两白银,似乎并未物尽其用。”
谢稷眉头紧皱,“竟有此事?户部那边……”
“段长风不知此事,或者说,他知道却从未同朕说过。”宋衍澈说完,闭了闭眼,想将那突如其来的晕眩压下去。谢稷见状,忙道:“还望皇上保重龙体。”
宋衍澈摆了摆手,强打起精神把话说完,“朕想让你亲去淮南调查此案,让朕知道,这国库里的白银,究竟到谁的口袋里去了。”
谢稷郑重道:“臣定不负皇上重托。”
“对方在暗,你在明。你此行务必低调,免得打草惊蛇,惹得对方狗急跳墙,惹来杀身之祸。朕也会派天机营随行护卫,护你周全。”
“臣,遵旨。”
谢稷告退后,刘进忠才走了进去,“皇上,这是淑妃娘娘送来的水晶糕。”
水晶糕晶莹透亮,色白润滑。沈曼安将其摆成了一朵梅花的形状,中间还放着一朵被白雪点缀的真梅花,确实是玲珑心思。
宋衍澈可有可无地“恩”了一声。
“皇上,还有一事。”刘进忠翼翼小心道,“庆熹宫的佩兰刚刚来报,今日元妃的嫡母和妹妹进宫,她……听了一些奇怪的事。”
刘进忠说完,战战兢兢地看着宋衍澈。宋衍澈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他拿起盘中的梅花,笑颜如雪化般绽放,“朕倒是没想到,狐妖未必一定就是女子。男狐妖……”也可以做到那般明艳妖娆。
刘进忠无法揣摩到他的想法。他伺候圣上多年,未曾见过他宠幸过哪个男子,他一直以为圣上不好男风,可如今看来……
宋衍澈盯着手中的梅花,出神了片刻,道:“他现在在何处?”
“回皇上,徐家二公子乃小余将军麾下的参谋,不久前跟随小余将军护送郡主北上了。”刘进忠道,“皇上,可要老奴派人去把他带回京城?”
宋衍澈轻轻摇头,“既是男子,恐怕就要多费点心了。就如这梅花一般,若要采撷,当徐徐图之,让他心甘情愿……逃到朕的身下。”他把玩着那朵带着凉意的红梅,浅浅一笑,“派几个人去跟着他,朕要知道他每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甚至是……想了什么。”
“老奴明白了。皇上,那徐元妃?”刘进忠没想到自己在最开始去徐府之初,就被徐青阳摆了一道,若不是圣上对其另有他用,恐怕自己就要和她一道掉脑袋了。想到这里,刘进忠不禁冒了一身汗。
宋衍澈手心握紧,红梅在他手心瞬间凋零,淡淡道:“暂且留她一条命罢,说不定还有点用处。”
从密奏送出到得到回复,一共耗费了七日之久。这七日,余戎北已将沧州翻了个地朝天,仍未寻得惠阳郡主。如今的沧州,日日封城,除非有瑞亲王手谕,任何人都不得出城,若要进城,也得接受护卫军一番严格的搜查。
宋衍卿手下大部分人手都外派去寻找惠阳郡主,余戎北只留下几个心腹在城外营地留守。得知北安王不日就会派人来支援,宋衍卿不禁松了一口气。距惠阳公主被掳走已过了八日,时间拖得越久,她的安全就越得不到保障。余戎北忙着找人,吴不遇那头又迟迟没有新的消息,宋衍卿虽说心急,又无计可施,只能靠与徐西陆斗嘴发泄心中郁闷。
晌午时两人一起用饭,徐西陆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说什么自己是易胖体质,吃多了腰会变粗。宋衍卿下意识地打量着他的腰,只觉得那腰身盈盈一握,连前不久在沧州见到的舞女都不如他,就当他是在放屁,威逼利诱他把一碗饭吃完。徐西陆虽然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可到底是被逼无奈,用完饭后脸色不太好,不和宋衍卿言语,宋衍卿自然也是不假辞色。后来,徐西陆借口出去消消食出了帐篷,至今未归。
原本宋衍卿还觉得此人要走便走,走了他还落得个清净。可这一个时辰都过去了,却还不见他的人影,如今外头形势又不明朗,万一敌国细作觉得抓去的惠阳郡主不够美,又看上了徐西陆可如何是好。宋衍卿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太妥,甚至已经脑补出徐西陆被关在小黑屋里受尽折磨,竭力喊自己名字的一幕,顿时心急如焚,刚要派人去寻,就见帐篷被掀开,徐西陆带着一身寒意走了进来,他在外头带了许久,脸蛋和耳朵都冻得通红,但表情却显得轻松惬意。
宋衍卿暗自松了一口气,眉头却皱得死紧,“你去了何处?这么晚才回来。”
徐西陆笑了一笑,好像已经忘记了晌午的不悦,他拉住宋衍卿的手,快活道:“小王爷,你快随我来。”
两人一同出了帐篷,接连下了几日的雪,天地之间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积雪已经能没过脚踝,稍稍不注意就会趔趄摔倒。徐西陆走了两步,朝宋衍卿伸出手,“王爷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