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岸最终还是心软了,轻声道:“那……就一晚。”
郑飞鸾欣喜万分,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那目光太灼热,何岸被盯得浑身不舒坦:“别这样看我,我不是允许你久留的意思。等雪停了,你得马上把钥匙还给我,退房回渊江去。”
“我知道。”郑飞鸾笑了起来,“总比一晚也没得住好。”
何岸还是不放心,想了想,又跟他约法三章:“在客栈里,你不可以摆少爷架子。”
“保证不会。”
“也不可以离铃兰太近。”
“好。”
“我们这儿住的不少都是Omega,你得把信息素收起来,不可以打扰到他们。”
对于这个要求,郑飞鸾答应得相当自然:“我已经有Omega了,心无二志,从一而终,下半辈子都不准备猎艳了。”
“……”
何岸嗓子眼一噎,突然就有点后悔——程修不在,戴逍也不在,他一个人面对郑飞鸾,好像又被绕进了什么圈套里。
“那……你先进来吧,办一下入住。”
他转过身,轻轻跳下门槛,提着篮子往庭院走去。郑飞鸾立刻跟了上去,连留在桥那头的行李箱都没顾得及拿。
从小客厅出来时,郑飞鸾手里多了一枚钥匙:亮银色,上面挂着一只青苹果钥匙扣,图案和客栈招牌上的Logo一样,柄儿弯弯的,非常可爱。
翻过来一瞧,钥匙扣上还贴心地写了房间号。
207。
他忍不住就蹙了一下眉头。
房间号与钥匙不分离,明显的低级错误。
职业敏感性让郑飞鸾对从入住到退房的一切细节都持挑剔态度,在落昙镇,这习惯也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他想回头找何岸谈一谈,转念一想,凭他那点儿快要败光的好感度,刚拿到钥匙就给人上课,只怕没进门就得被撵出去。
还是先放一放吧。
他提着箱子上了二楼,房间在右手边第二间。
打开门,屋子被收拾得窗明几净,原木主题色,与装饰画成套的茶具、枕垫、被褥摆得整整齐齐。阳光从朝南的一扇落地窗照进来,抬头就望得见花枝、流云、飞雁飒踏。
床头柜上放着一张便签纸。
郑飞鸾弯腰拿起来,看到了一笔漂亮的字:
欢迎来到青果,谢谢您在落昙镇的客栈中选择了我们。我们招待过许多短期客人,但您是我们的第一位长期客人,希望接下来的这一年,青果能带给您家一样的温暖。如有需求,还请不吝告知。
落款处画了一幅简笔画,是只懒惰的胖猫,署名六百六。
是何岸的笔迹。
与旧杂志上的注解字迹一模一样。
郑飞鸾低头看着便签纸,把上面的话读了一遍又一遍,越读,眼神越软,最后几乎觉得每一个字都是何岸写给他的情书了,不自觉就笑了出来。
忽然间他想到什么,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屋子——
蓝底白花的毛巾、灰色针织的拖鞋、从庭院里剪下的枝条插成的花……便签纸的存在,证明这些都是由何岸亲自打理的,连他晚上睡觉的床也被何岸的手抚摸过。
从前郑飞鸾极度在意标准化的客房流程,他相信同质、稳定、可重复的服务才能最高效地提升品质,可现在他觉得,唯有像这样独一无二的客房,才能把何岸为他做的事情凸显出来——与别人不同,所以珍贵。
郑飞鸾打开卡夹,将便签纸小心地收进了里层。
他坐在床畔,查了查天气预报。
暴风雪只过境一夜,明天早晨,渊江就会迎来一个艳阳天,这意味着他不可能在青果客栈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