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e问:“他在Facebook初具雏形,大受欢迎时得到了向Erica道歉的底气,你看了他的那次谈话,开始决定真正和我沟通,是因为你认为现在的Mark已经有了对当年你们的事情自省,或者向你道歉的可能?”
“道歉?”Eduardo好像听了什么笑话,“不,那是两回事,他或许会向Erica道歉,向当年Facebook初期员工道歉,但在我这里……可能用原谅更合适。”
Lee说:“原谅,为什么是他原谅你?”
Eduardo说:
“他欺骗了我,伤害过我。但同样我也伤害了他。当我看到那个访谈节目时,我想,他竟然变成这样,更成熟、更自信,他变得更好,比我记忆中的那个Mark更好。而这些都是Facebook给予他的。但我当年,却差点因为孩子气而毁了Facebook。如果我毁了Facebook,也就是毁了Mark,他会失去变得像现在这么好的机会。”
Eduardo补充:“我现在能理解他为什么恨我了。”
“你确定那是‘恨’?”
“我不知道,或许。”
那段谈话Lee记忆深刻。
在她的患者里,不乏资金丰厚者,但像Eduardo这样,拥有这么多,这么优秀,却始终痛苦地无法承认自己的,只有他一个。
她其实并不认为MarkZuckerberg会“恨”她的这位求助者。
在Eduardo的回忆中,他们更像两个稚嫩的年轻人,而Facebook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骤然把他们抛到了商业的风口浪尖上,巨大的创业压力年轻的他们根本难以招架,一时冲动下铸成大错,错失彼此。
而现在,在结束心理咨询好几年后,Eduardo再次预约了Lee,他坐下来的第一句话,就印证了Lee当年的猜测。
“他回来了。”Eduardo说。
“谁?”她问。
“Mark,”Eduardo说:“MarkZuckerberg。我在杭州遇到了他。”
Lee注意到Eduardo用了“回来”这个词语,但她并不特别指出。
“然后呢?”Lee问,“发生了什么?”
Eduardo摇摇头,“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只是一起吃了一顿饭。他还像当年那样,我指的是模样,但是又有什么不一样了。当然,毕竟也过去七年了……他一直绷着脸,似乎很紧张。我不想看到他难堪,于是我就像以前那样,主导了话题。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说了一些新加坡的趣闻,还有杭州的事情,把我的接待人刚刚告诉我的一些见闻转述给他。”
“然后,Mark问我要了电话,后来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