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瑞雪兆丰年,可就是那一年的冬天,府中被抄家,身为朝廷命官的祖父被扣上了个通敌卖国的罪名。
一家人从此水深火热……若不是忠仆想方设法救他出来送到了做太监的师傅这里,他恐怕早就随着那场浩劫一同去了。
至此背了个太监的名头隐姓埋名活在宫里,就是为了找出当初陷害他家的凶手。
一幕一幕如同皮影戏,真真切切重现在吕辰居的眼前。
方清歌刚刚给他喂了些药,碗刚刚放下,来不及拿帕子擦拭嘴边药汁,便听吕辰居嘴边嘟囔起来。
&ldo;你说什么?&rdo;方清歌见吕辰居紧闭双眼,眉头拧在一起,看上去痛苦又恐惧。
方清歌将耳朵伏在吕辰居嘴边,隐约听见他在喊&ldo;母亲&rdo;。
方清歌将额头上的帕子取下,热气已经沁透了帕子,额头温度却没有下降。
&ldo;这都开始说胡话了,这么烧下去不是办法。&rdo;
方清歌再次用凉水湿了帕子敷在他额头上,有些坐立不安。
心慌之余想起曾经自己病得厉害,嬷嬷给她擦了酒火,而后好的很快,夜慢慢深了,方清歌不愿意惊动他人,干脆自己去厨房取了白酒还有瓷盘。
方清歌坐在床边,将吕辰居身上的被子掀开,双脚露出来,手又绕上他腰间系带,正要解开却迟疑,虽然二人名为夫妻,可毕竟不真不假,更何况方清歌从未看过男子身体,这样突如其来,有些尴尬。
思虑再三,还是咬着牙解开了,毕竟屋里没有其他人,吕辰居烧的半死,不会有人知道,更何况这是为了给他驱寒。
吕辰居衣衫解开,露出胸膛皮肤,方清歌红着脸不敢正视,尽管如此,还是感叹,原本以为吕辰居会消瘦的吓人,不成想居然有腹肌。
方清歌红着脸将酒点着,熊熊火苗在瓷盘中燃烧起来,方清歌撸起袖子,几次试探却不敢下手。
从前嬷嬷手法很好,捏住酒火往身上擦拭,驱寒除痛,自己虽然见过几次,却没有亲自尝试过。
方清歌笨拙的快速向酒火中伸出手去,奈何实再生疏,烫得她从床边跳了起来,将手伸进水盆中迅速降温,平稳心绪,擦干净手,再次尝试。
仔细回忆嬷嬷手法,凭着记忆一次又一次伸出手去,终于成功捏起酒火,来不及欣喜,方清歌捏着酒火朝吕辰居胸膛擦去,酒气浓烈,在吕辰居胸膛散开,熏得方清歌有些头疼。
就这样周而复始,擦拭了胸膛再擦脚心,也不确定是否真的管用,直到一瓷盘的酒都用光,这才停下。
将吕辰居衣服再次系好,又将被子盖好,炭盆中加了两块新炭,忙活了一圈下来,吕辰居没出汗,方清歌倒是出了一身。
抬手自己看了看,指红痛得厉害,因为前几次不熟练没少被烫,眼下钻心的疼痛袭来,有些难忍。
干脆甩着手出了门去,将后院中水井旁的木桶扔下井里打上满满一桶水,手按进去,冬日井水冰凉刺骨,镇痛烫伤再好不过,跟烫的疼痛比起来,水凉算不得什么。
身心暂时一阵舒畅,方清歌抬起头来,雪不仅没停反而越下越大,四下无人,安静的紧,甚至只能听见雪花噗噗落地的声音。
猛然想起刚才吕辰居迷糊中叫着母亲,还说了一堆什么,她没有听清楚,不知道为什么,方清歌心上一阵钝痛,他那副痛苦的样子,似乎有过什么不好的经历。
怪不得他病的时候不许别人靠近,他素日里披着一层皮,连睡觉时候都恨不得睁着一只眼睛,只有在病中神志不清的时候那层皮才稍稍松懈下来,也就是他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一面。
举着疼得厉害的手又换了一桶水,烫伤稍稍缓解了许多,还好只是烫了下,若是酒火在手上烧着了怕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回房间寻了烫伤药给自己涂上,又笨拙的将纱布包好,惊喜的发现吕辰居鼻尖额头已经出了些汗。
摸上额头,温度已经降下来许多,不知是方才喂的药起了作用还是那盘子酒火的功劳,总之方清歌算是松了口气,也不枉自己的手被烫成了猪蹄子。
鹅毛大雪缠绵的下了一夜,天亮时方才停下,院中已是堆积了厚厚的一层。
吕辰居是被外面太监除雪的声音吵醒的,迷迷糊糊的烧了一夜,醒来时候身上居然十分轻松。
试图翻身,才发现方清歌不知何时趴在床边睡着了,吕辰居双臂支撑着坐起身来,方清歌如同平常睡的踏实。
起来时候吕辰居闻到自己身上有明显的酒气,回忆起来昨天夜里自己觉得身上发热乏力,只胡乱喝了一碗药就睡下了,而后这一夜睡得深沉,像是失去了意识。
吕辰居摇晃着方清歌肩膀,好歹不是躺着睡,方清歌醒了过来,睁开惺忪的睡眼,眼皮依旧沉重的厉害,方清歌下意识用手揉了揉,本想给吕辰居守夜,不想困得厉害便睡着了,稍稍动动脖子,僵直酸疼,好歹吕辰居是醒了,心下稍有安慰。
&ldo;吕爷,你醒了。&rdo;方清歌起身,浑身上下骨头都不像是自己的一样。
&ldo;你怎么不去床上睡?&rdo;吕辰居烧了大半夜,嗓子有些发炎,沙哑的厉害。
&ldo;你烧了大半夜,我回来时候你都已经不省人事了,&rdo;方清歌锤了锤自己脖颈处,好像有些落枕,&ldo;既然病了还不让人照顾,又不许请大夫,我只好守着你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