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相见
纪挚也不多问,立刻让金光带人下山将那四骑拦住,这才询问的看着祁霞,却发现祁霞死死地盯着那边。于是她转过头也仔细往那里看,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金光将四骑拦住之后,她才发现了怪异之处:那四骑的马,马蹄上居然包了布,虽然已经是破烂不堪,然而还是能看出棉布包的痕迹,只有斥候或者是要夜袭的骑兵这会这么做。
等到四骑被引到了山脚下,纪挚看到了正脸。她马上失声道:&ldo;那是曹明旌的亲兵!&rdo;话音未落,祁霞已经快步下山了。
曹铭出关的时候带了多少人,祁霞不知道,不过她可以确定的是,回来的恐怕只有这五个人了。温自、卢诸、柴时、曹忠,以及被曹忠驮在马上的曹铭。
四个人都是认得金光和纪挚的,更认识祁霞。温自这一下险些直接从马上摔下,曹忠强撑着和金光一起小心翼翼的将曹铭从马上放下来。而柴时,这会趴在马上已经失去意识了。
卢诸更是带着哭腔:&ldo;金哥,祁娘子!快找大夫看看我们将军和阿时吧!&rdo;
这会也来不及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祁霞看向了纪擎。纪擎果断道:&ldo;翠荷待几个人马上去古师傅那里,请他老人家带着边军的大夫到咱们家去。金光去弄辆马车过来,他们这样已经没法再骑马了。翠兰,你去弄点水和吃的、还有把咱们出城带着的金疮药都拿过来。&rdo;
她转而看着还清醒的三个人:&ldo;你们先歇一歇,如今你们的样子也不好青天白日的进城,被百姓看见容易让他们乱猜。&rdo;又让人将山上的坑灶灭掉,东西收好。这时候,祁霞跪在曹铭身边慢慢的喂他喝了些水。
翠兰将药丸和药粉都拿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包扎,家将已经将马车弄了过来。饶是纪挚,也要夸两句金光真是办事得力。众人搭手将曹铭和柴时送进马车,温自、卢诸和曹忠也坐了进去。
金光才道:&ldo;大娘,这车是属下从天宫寺借来的。僧人们听说是行猎中有人受伤,就答应将车借给我们了。&rdo;纪挚闻言点头说改日也要去天宫寺对众僧表达一下谢意。
返家的路程不算远,可是如今有伤员,只能慢些走了。祁霞心神不宁,低声问道:&ldo;阿真,你说他们是不是被北狄探马碰了个正着?怎么就弄成了这样。&rdo;
&ldo;……&rdo;纪挚向车内看了一眼才道:&ldo;难说,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最后被发现,还是根本什么都没探明。再说怎么会只回来五个人呢。能被挑出来干这个的,都得是精锐的斥候啊。&rdo;
两个人俱都沉默下来,一路无话。进城回到纪家别业的时候,古垣已经带着军医等在那里了。
古垣带人过来的时候,还给独自在家的纪擎吓了一跳,以为是他姐姐出了什么事。这会才看到曹铭几人的惨状,他抿紧嘴唇看向了面色阴郁的姐姐和担忧之色溢于言表的祁霞。想问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五个人,曹铭和柴时如今都是人事不知。剩下的三个人也是支持不住倒头就睡,连伤口都是睡梦中被军医石斛带着小徒弟给处置好的。
等到傍晚时分的时候,石斛大夫才闲下来告诉众人:轻伤的三个都不要紧,累的脱力,缓过来自然就好了。只是伤重的曹铭好歹是外伤,也裹过伤药了,如今有些发热而已。最糟的是柴时。柴时受了内伤,路上颠簸又没有修养,能不能挺过来只能看运气了。
祁霞心里沉甸甸的,其他人也是面色沉重。虽然后来都被石斛劝走休息&ldo;这么多人在这里也没用&rdo;,可是这一晚这座府邸里的每一个人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早,祁霞还没来得及去曹铭养伤的院子,就听丫鬟们说道独孤将军到了。
独孤秋是接到古垣的传信之后连夜从燕州首府范阳县赶到新化的,他这一路都很忐忑,唯恐听到曹铭的死讯。人是他派出去的,如有万一他可怎么好同曹御史交代。
金光已经接到了主人的命令,直接将独孤秋引入了客人的院子。尚来不及寒暄,独孤秋就被告知,曹铭有惊无险,药也吃下去了,只等他自己醒过来就好、卢曹温三人无恙、柴时已死。半夜的时候,柴时突然发热、呕血,灌药无效,英年早逝。
独孤秋面色哀恸,然而心里却到底松了一口气。等到他登堂入室,看见的就是情况平稳许多的曹铭,和床边自己的老友古垣。
两个人刚说了几句话,就被人请到了旁边的厢房。纪擎一见他们赶紧行礼,纪挚亲自带人布置,看着两个叔伯笑言:&ldo;师父还没用早饭,听说素节叔叔也是连夜赶过来的,就请两位在此一道用饭罢。&rdo;
独孤秋就笑道:&ldo;几年未见,大娘倒是越发的有样子了。这次回去,怕是你父亲都得不敢认了。&rdo;
&ldo;您这是笑话我呢。&rdo;纪挚并不羞怯:&ldo;我父亲到时候准会说,还是要和你独孤姐姐学学。我还是不如阿峻姐姐。&rdo;
独孤秋大笑,他的长女独孤峻的确是是他的掌上明珠。不过,做父亲的总要自谦,他刚想谦虚一二。
还没张嘴,就听见古垣出来说道:&ldo;大娘别信你父亲的。这做父亲的,对着自己的儿女总是没有好话,永远都是旁人家的孩子好。
不过是教训儿女,让他们不至自骄罢了。&rdo;转头又对独孤秋说道:&ldo;不过我要是你,才不教训自家孩子呢。有错再教训,没错我就夸她!&rdo;
&ldo;你啊你啊,哈哈哈&rdo;独孤秋无言以对,只能指着他连连大笑:&ldo;你这样非把孩子给宠坏不可。&rdo;
纪挚看着他们道:&ldo;我们小辈原该随侍,可是二位也是多年未见。我先退下,您二位说话也随意些,这样行么?&rdo;
独孤秋和古垣都道这样就好,让他们姐弟也回去用饭,不必管他们两个。纪挚带着弟弟出门,还叮嘱好生伺候将军和古师傅,另外又叫翠荷亲自带人好生安置石斛和他的徒弟。这才打发弟弟回去,自己和已经到了正房的祁霞一道用了早饭。
老友相见,独孤秋想起了方才说的&ldo;做父亲&rdo;的话,忍不住劝古垣道:&ldo;嫂夫人和两个小娘子去了这么些年,你也该看开些了。便是续弦也不算辜负了她们。&rdo;
古垣闻言,笑的几乎要把酒杯扔了:&ldo;哈哈哈,你说我都多大年纪了?续弦不是祸害人家小娘子吗?便是找个合离或是丧夫的,两个人过日子也得磨。我是一个人惯了的,不乐意在费那个劲。&rdo;
独孤秋刚想再劝两句,古垣又道:&ldo;这么多年你没少劝我,连国公当年也说过劝我续弦的话。唉,素节,可能我这个人心窄。这么些年,我觉得想着她们娘仨就挺好的。早就不惦记孩子一类的事情。&rdo;
话已至此,独孤也无甚好说,只好道:&ldo;你就不觉得遗憾,我记得当年你还特意准备了一对匕首要送给孩子的。&rdo;
&ldo;是啊,我送出去了,&rdo;古垣看着独孤秋震惊的脸,独孤秋完全不能相信这位老友居然将当年打算送给女儿们的东西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