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娇羞难耐的黄琪,宋穹突然若有所思。
《大众电影》这一幅照片,似乎曾经引起过较大的争议。
有一位读者写信给编辑部,异常愤慨地痛斥“你们在干什么”,责问“是什么动机”、“是在宣扬什么”、“准备把我国的青少年引向何方”、“还有点中国人的良心吗”、“还有点中华民族的气味吗”……
并且宣称,九亿人民不会答应。要求原文照登,让九亿人民鉴别一下。
后来,编辑部果然将这一封来信原文照登,在全国引起激烈的反响,很多读者给编辑部写信,表达他们的看法。
但是让“责问信”的作者始料未及的是,这些来信中的大部分都支持编辑部,只有百分之三的人支持这位质问者。
这样的争论,也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状,新旧思想的激烈碰撞,而更多的人渴望更加ziyou和宽松的环境。
宋穹不由笑着对黄琪说道:“其实,你想多了。”
“鲁迅先生不是说了嘛,中国之所谓道德家的神经,自古以来,未免过敏而又过敏了,看见一句意中人,便即想到《金瓶梅》,看见一个瞟字,便即穿凿到别的事情上去。”
“这张接吻的剧照,象征的是美好的爱情,我们应该赞美,只有老封建,才未免过敏而又过敏地穿凿到别的事情上去。”
宋穹说得很认真,带着个人的一些感慨,黄琪不由被吸引,歪着脖子看向他:“鲁迅先生真这样说过?我怎么没有看过?”
“鲁迅先生那么多作品,你才看过几篇?”宋穹笑了笑,鲁迅的文章,向来不讨人喜欢,有时候是因为文章的内容太犀利,有的时候是因为内容太晦涩。
黄琪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好像你看过很多似的。”
宋穹呵呵笑了两声,他在功成名就以后,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读鲁迅的文章,那些标枪一样的文字,对人xing的剖析异常深刻,既能让他自省,也能帮助他透过热闹的表面,看透喧嚣背后的丑陋人xing。
“鲁迅先生还说,然而一切青年的心,却未必都如此不净;倘竟如此不净,则即使‘授受不亲’,后来也就会‘瞟’,以至于瞟以上的等等事,那时便是一部《礼记》,也即等于《金瓶梅》了……”
宋穹跟黄琪扯了两句,埋头开始翻阅那些专业书籍。
黄琪拿着《大众电影》,若有所思,后来终于意识到总拿着这本杂志不好,连忙放回书架,又去书库找了几本鲁迅的书来读。
ri渐西斜,图书馆的管理员开始提醒大家即将闭馆,宋穹留下两本书,将其他的书拿到书库,准备放回原来的位置。
“咦,原来这本书在你那里。”
旁边突然伸出来一只手,将宋穹还没放好的书抢了过去。
“对对对,就是这本,专门介绍防腐材料和设备的,我记得有这本书的。”
宋穹不禁转过头,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瘦瘦高高,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男子,手上拿着书,神情热切地翻了两下,然后才突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有些羞赧地对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急着找这本书,刚刚看到,有些失礼。”
宋穹笑了笑:“没什么,我已经看好,准备还回去了,你是搞化工生产设备的?”
“我是石山化工厂的,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
“我?我是县供销社的,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供销社?听说你们在准备上马肥皂项目,是不是?”
宋穹有些意外:“才做了一点准备工作,没想到你们都知道了。同志你怎么称呼?是石山化工厂的领导吧?”
中年男子摆了摆手上的书:“我哪里是什么领导,小技术员一个,你叫我陈汉生就行了。”
“做肥皂其实挺简单的,我们石山化工以前也做过肥皂。”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后来不做了?”宋穹有些惊讶地问道,他了解的情况是供销社销售的肥皂都是其他地方的,中岭县并没有工厂做肥皂。
陈汉生苦涩地笑了笑:“呵呵,不但我们石山厂做过,莲山化工、板桥化工都做过,后来没能够做下去,原因只有一个,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