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平顺侯又来了,一进门神色似乎不虞。
令言看出来了,笑道:&ldo;侯爷今日怎的瞧着不甚高兴?&rdo;
&ldo;这……是京中传来了消息,说是皇上自从那次从云南回去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好,近日竟然到了膏肓之地,可皇上如今年纪还轻,也没有子嗣,膝下只有两个公主,若是皇上出事了,只怕天下大乱呀!&rdo;
当初七皇子与太子都死了,先皇的儿子里也只剩了六皇子一人,如今六皇子称帝,却身子不好了,他没有儿子,他走之后,谁来当皇上?
这是个非常大的问题,到时候朝野之上只怕要起争端。
平顺侯面色深沉,令言也是一怔,她完全没有料到,竟然会出现这种局面。
院子里很静,平顺侯忽然跪了下来:&ldo;陆兄弟,咱们这一两年来也算是至交了!我知道,你是因为不喜当今皇上的为人,适才退出朝廷,可如今朝廷需要你,子民需要你啊!我朝出现了这样的皇帝,是先皇识人不清,可这天下并非只是皇家的,也是你我的,是每一个人的!若是咱们都这样不闻不问,将来战火再起,凭你我之力又如何保得住云南呢?国不安,家何在!陆兄弟,你是个极其聪明之人,这样的道理自然比我懂得多了!&rdo;
陆吟朝一声未吭,令言赶紧去扶平顺侯:&ldo;侯爷,您怎可给我们下跪!&rdo;
平顺侯老泪纵横:&ldo;我不是为了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而是为了这黎明苍生,求陆兄弟,陆夫人,帮忙想想法子,以使这天下莫要大乱!国家莫要分离呀!&rdo;
陆吟朝站起来,往西北方向看了看,声音沉着:&ldo;好,我答应你,你说的对,国不安,家何在,我会跟你一起回京城,决计不会让天下四崩五裂!&rdo;
如今情势这般,似乎回朝也成了必然的事情,看着令言在收拾行李,陆吟朝有些愧疚。
&ldo;是我带累了你,你会怪我吗?&rdo;
令言回身抱住他:&ldo;我怎么会怪你?我自从嫁给你的时候,不,还未嫁给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善良大度之人,你心怀天下,我支持你!&rdo;
陆吟朝摸摸她的脑袋:&ldo;你放心,这一次,很快就好了。&rdo;
他们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回京城,回到京城之时宫中已经大乱。
皇上处于弥留之际,后宫妃子你争我斗,甚至有妃子结交大臣,试图让公主继位。
皇家没有一支男丁,这是最可怕的。
可谁也没有料到,前任太子的正妻文潇然带着自己四岁的儿子出来了,那孩子稚嫩的脸颊跟太子十分相像,甚至跟如今的皇上也有一份相似。
面对这样一个孩子,自己曾经的敌手的孩子,皇上迫不得已留下了遗旨,传位于先太子之子。
否则,这偌大的皇宫只怕要改姓了!
皇上堪堪留下旨意之后便撒手人寰,举国哀悼。
文潇然穿一身白,陪着儿子主持祭祀大典,令言也站在旁边,如今陆吟朝一跃成为辅政大臣,也就是说,将来近十年的国事都将由陆吟朝带着四岁的皇帝完成。
&ldo;令言,真没有想到,一别几年,竟然还有如今的天地啊。&rdo;文潇然看着宫中白茫茫的一片,再听着那些人虚伪的哀哭声,感叹。
令言低头,轻轻说道:&ldo;是啊,一别几年,却像是走了一辈子。你老了,我也老了。&rdo;
这几年文潇然被陆吟朝派人藏在乡下,过的就是普通农妇的日子,而令言则是在乡下生活过,在云南卖过包子,早已不再是从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可如今,她们俩是全天下最有威望的女子,一个是新皇的母亲,一个是辅政大臣的正妻。
文潇然能活下来全凭陆吟朝,因此她对陆吟朝夫妻俩十分信任,儿子能当皇上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如今身为太后,文潇然也不得不学习起各种知识,以保护自身。
好在令言也经常进宫陪伴她,而安哥儿与康儿则都成了新皇的伴读。
两年时间飞速过去,原本对陆吟朝充满意见的大臣,在瞧见举国上下被治理的井井有条之后也不敢再说什么。
原本以本朝的状况就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开疆扩土,只有保证了国库充足,才能有实力去打仗。
这一日,令言早起给陆吟朝梳头,却忽然瞧见了一根白发。
她心里一酸,赶紧小心地剪断了。
陆吟朝虽然微微闭着眼,但其实也早就发现了,如今国家上下需要他,他在外头看来位高权重,是独一无二的辅政大臣,风光无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实际上却干的是全国上下最累的活儿。
令言忍住想哭的冲动,问道:&ldo;今日令望成婚,你难道还要去处理政务么?不跟我一起去忠勇侯府吗?&rdo;
若是能去一趟忠勇侯府,也算是休息了。
陆吟朝点头:&ldo;那我今日便不进宫了,随你去忠勇侯府吧。&rdo;
今儿的忠勇侯府十分热闹,赵令望打扮成新娘子的样子,娇艳含羞,身上的喜袍簇新精致,瞧着真是美好。
令望把其他人都轰了出去,只留了令言一人。
她斟酌了下才开口:&ldo;言儿,我如今嫁给林修远,你会不会瞧不起我?&rdo;
令言笑着握住她手:&ldo;怎么会?我为何要瞧不起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