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爹一开口说自己有话要说,最了解自家老头子的白老娘就瞧出了他的心思,遂也不多说,直接拉了有些疑惑的女儿坐了下来,待坐定了,她倒是先道:“他爹你是一家之主,这话该你说,不过,我想着这些也是些碎叨叨的话,还是我这女人家说比较好,你看?”
白老爹一听这话,就知道老婆子怕自己为难,遂忙摆手道:“你想哪里去了,不必,这是自家孩子,我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先歇着,我来,有什么说的不好的,你接着再说也不迟。”
白老娘一听这话,知道难得在家硬气的老头子这次是铁了心了,也不愿在女儿面前一再的扫老头子的威风,遂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听你的了,你说吧。”
绮罗被她爹娘搞得很是奇怪,忙问道:“爹娘,您们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不好开口的,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了吗?”绮罗对白家已经有些认同了,若是家里真因为什么银钱上的事出了问题,她定是会拿出些的,虽不会是全部,可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瞧着女儿如此说,老俩口不觉一乐,还真是吓着孩子了,遂,白老爹直接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家里好着呢,我们今儿说这话的意思是,家里不止你哥一个,晚间你嫂子就家来了,倒也不是说,你嫂子就不是好人,可毕竟不是一个娘生的,你懂爹意思不?”
这什么意思?绮罗被她爹瞧着很是懵懂地傻愣住了,她实在是不敢随意点头,万一自己理解错了,说出个不当的话来,岂不是要让爹娘伤心。
白老娘本来是想老伴作为一家之主说出个话来更有信服力,哪里想到,老伴说的那叫一个含糊,瞧着闺女傻傻的样子,不觉发笑,遂也不听老头子的了,直接接过话头,说道:“闺女,你爹的意思,你这屋里这么多东西,你自己看着该如何收拾赶紧地就收拾了。”
说完这话,白老娘猛一拍手,乐道:“嗨,我这话说的也不清楚,娘的意思,不是说娘教你坏,而是想让你知道居家过日子不管如何你得知道留一手,不然日后吃亏,在一个,好东西不是更容易动人心吗,为了大家好,我们的意思是,你还是将好东西收起来,只留下东西衬一衬门面就行。”
绮罗再在地没想到,爹娘同自己说的会是这番话,她觉得自己真是狭隘了,不过,她也挺佩服爹娘的,俩人虽说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可该懂的道理不仅知道还透彻着呢。
想想她娘的话,可不是吗,家人之间贵在平等,在真的心,也抵不过财帛的诱惑,或许哥哥不会动心,可嫂子呢?那可不是同自己有血脉关系的,且自己回家来住的是新屋,也不知嫂子会不会因为这个对自己有意见,进而对爹娘有意见。
本来留下的这些个东西,绮罗没打算收起来,且自己也给嫂子和爹娘他们带了东西的,这些东西一出,剩下的也就是自己日常得用的了,看来在爹娘眼里这些东西也十分了得了。
绮罗不是个不知变通的,遂想了想,便认真地道:“爹娘,我一直没在乡里过过,已经不太知道乡里是怎么过的了,日后爹娘就好好教我,这些东西都是些细软,收什么不收什么,爹娘看着办,我知道爹娘这是为我好。”
对女儿能一下子就听懂了自己的话,白老娘心里高兴,忙一把拉住女儿,怜爱地摸了摸绮罗的发梢,对白老爹道:“我们生了个好闺女呀,这些年实在是亏了孩子了。”说完想想已经说了不再提某些话,遂白老娘忙打住了话头,接着对绮罗道:“行了,多话不说,我们收拾吧,回头弄好了,还得带着你将咱们家周围看看,好让你认认路。”
绮罗还是蛮喜欢自家老娘这性子,爽利不拖沓,遂点头道:“好,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东西都打包好了,昨儿只将梳洗要用的物件拿了出来,娘你先等着,我将给你和爹哥嫂侄儿的礼先拿出来,剩下的,娘帮着看看哪些要收,哪些不用收,我是不懂,全凭娘做主了。”
“好,你去拿,娘帮着看看,正好你爹也在这,你看看你自己这住着还有什么差的不称手的,同你爹说道说道,别看你爹没什么大本事,手艺可是好着呢,大户人家的那些个提篮摆盒还有女子用的妆奁雕件,你爹都能做出来,只是他忙着种地抓鱼的没做罢了。”白老娘说起老伴的手艺来那叫一个夸。
绮罗还不知道自家爹还有这能耐,不过她可是不明白了,有这么个手艺,当年怎么过的这般穷,又怎么不靠着这个手艺吃饭了?
大概是绮罗太过好奇了,连白老爹这么憨厚的老实人都瞧出了她一脸的疑惑,很是红了张老脸,冲着老伴道:“你瞎叨叨什么呢,这会子可不早了,回头你还得弄顿好的饭食,留人家方小哥吃呢,赶紧地收拾吧。”
说完,怕自己语气太冲让闺女不高兴,白老爹便又对绮罗道:“别听你娘的,你爹的手艺只能在乡下弄,且这些个物件其实一般人家自己个也能琢磨着做的,好看不好看的只为了剩俩钱都自己做了,所以买的人不多。”
绮罗算是知道自家爹的性子了,是个内秀的,再看看她娘一副风火火的架势,这两人还真是绝配呢,想到不管是长相还是性子都有些像爹的大哥,绮罗突然觉得难道自己的性子像她娘?
这么一想,突然绮罗就有了某些莫名的归属感,毕竟她知道自己在现代的性子不完全是现在这个样子,那时候更孤僻一点,不像如今的爽朗,可见她算是承继了些血脉上的性格,不对,继承不对,应该说是融合了某些东西,如今她算是全新的一个芸娘,并不是她想的同小芸娘除开身体其他一切都无关的样子。
意外地得出了这么个结论的绮罗,对白家越发有了归属感,遂看谁都更亲近了几分,瞧着她爹谦虚发窘的样子,便笑了道:“娘这么夸,可见爹的手艺定是错不了,我喜欢竹子做的物件,回头天热起来的时候,爹给我弄些竹子做的凳子卧榻放屋里,倒是不错。”
“好,爹一准儿给你弄,行了,闺女,你赶紧地收拾起来,回头,让你娘带着你家前屋后的认一认。”白老爹瞧着女儿如此给他做脸,高兴的不得了,忙忙地应和了起来。
绮罗一听这话,觉得行,遂忙高兴地点了点头,道:“行,就照爹说的办,不过,爹,帮我做物件的时候,我想同您一起设计,可行?”说的高兴,绮罗越发放的开了,瞧见她爹点头,边将手里提着的包袱往桌子上一放,直接对她娘道:“娘,这些就是给您二老的,哥哥嫂子侄儿的在另一个包袱里。”
绮罗娘一见她这架势,不觉手一抖,忙忙地嗔怪道:“昨儿我忙着招呼镖局那几位,也没功夫注意他们都帮你搬了些什么,如今看着我倒是有些担心了,二丫呀,你这次回来的怎么这般突然?”
大概觉得自己这话问的有些不好,遂白老娘顿住了口,又转了话头道:“虽说镖局的人带信来说你回来是主家小姐求的,可我看着我们也没花钱,这心里就是不踏实,在一个,我们也没见着卖身契就更是悬心了,你可别多想,娘这是真担心,不是……”不是什么,白老娘也说不上来,只得叹了口气。
白老爹也烦心这些,昨儿刚回来,他们一时还纠结在过往上,怕女儿同自己不亲,如今女儿待他们的心没变,仍旧是小时候那个乖巧的二丫头,他自然也就想起了女儿如何离开牛府的事了,遂,白老爹也眼巴巴地看着绮罗,等着她解释。
绮罗这时候倒是庆幸自己没有将行李全部运回来,这要是全部运回来,父母这老实心思,还不知将事情想成什么样呢,遂忙笑着解释道:“我知道爹娘的意思,你们安心,我虽说是服侍珏二爷的,可其实还是老太太的丫头。”
这话,白家老夫妻俩可是不懂,谁的丫头不都是牛府的丫头吗,怎么还分你的我的,顶多就是平时认着一个主子服侍罢了。
瞧着爹娘没理会过来,绮罗也不打算解释,毕竟这话与事情并无多大的干系,遂,她接着道:“在牛府,我平时除开帮着管管珏二爷的院子,最多的就是帮着大小姐做衣服,因着我们平时处的好,大小姐瞧着我也快到了脱籍的年纪,便趁着快出嫁的机会帮我求了恩典,让我提前出府,本来大小姐还想着问问我可愿意同她去夫家,我想着爹娘便拒了。”听的大小姐还想让女儿继续留在京里,一下子白老娘也顾不得问女儿东西的来路了,忙忙地道:“乖囡囡做的好,留在京里做人奴才哪里有在家好,如今家里日子且好过着呢,爹娘不会委屈了你,唉,若不是你姨妈拦着,我们早就上京去赎你了。”如今再次说起这个,白老娘还是一副痛恨的不行的样子,对黄之才家的那点感激,就又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