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得很快,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所有食物。我发现我的肚子也和小M一样鼓鼓的了。我有了力气再去试,倒是一下子抱了起来,走了没几步,肚子痛得不得了,他妈的,肯定是吃了过期的饼干了!
我觉得我可能食物中毒了,我害怕起来了。
我连忙放下小M,捂着肚子去找陈宫。陈宫见我一副痛苦样,立马要把我送到厂里的医务室,我说:“那边还有一人呢!”陈宫问在哪儿,我给他指了指方向。陈宫抓贼一样跑过去,很快背了小M来与我会合。
制奶厂的医务室里,皮肤白得像奶一样的男大夫打着瞌睡为我诊断,说我确实吃了不该吃的食物,还建议我把那便利店的老板告上法院,说如果官司打赢了至少能捞到一笔赔偿金。我有气无力地说:“官司留着以后再打吧,你先把点滴给打了,我快不行了……”
“好吧,”男大夫说,“我先给醉酒的姑娘服几管葡萄糖让她解解酒。”
“先给我打点滴吧,她都醉成那样了。”我乞求道。
“女士优先嘛,”男大夫不高兴了,“你看你还能说话,人家都昏迷不醒了。”
我痛得脸上汗珠子直冒,这个鸟大夫真他妈的不近人情、不可理喻。男大夫去摸小M额头,为她拨开散乱的发丝,却突然大叫一声跳开:“娘啊,死人啦!”
陈宫走过去把手放在小M鼻翼下面试她呼吸,很快转过脸坚定而慌张地对我说:“吕哥,她好像真的断气了。”
第46章小M死后
小M死后的事情是这样的,当陈宫试她鼻息然后告诉我她已断气,我打死都不相信。我强忍着腹痛让陈宫闪开,亲自出马,结果令人沮丧,小M四肢僵硬,浑身冰凉,已然死掉多时了。这时候男大夫表现出了医生应有的职业冷静,他打电话向派出所报了警。
至于我,尚没等警察到来,便已昏厥过去。昏厥和睡觉不同,睡觉有梦可以做,昏厥完全没知觉。若干天以后,我成了一个正常人,能吃能拉,无病无疾。这说明陈宫是好样的,医生是好样的,只有大家是好样的,我才能是好样的。
陈宫告诉我,小M的遗体已经处理掉,她死后的第三天,她的老家就来了人,一对中年夫妇,神情憔悴,悲伤至极。我上前询问,确定了就是小M的父母,情绪跟着低落起来。夫妇二人抱着小M的遗像哭得稀里哗啦的,天黑之前把小M的骨灰带走了。
我说:“小M是怎么死的?”
“喝酒喝死的啊。”陈宫回答道。
“她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鬼才知道!”
我跟陈宫讲了以前我跟小M之间的种种,我觉得小M其实是个不错的女孩,我亏欠她很多。所以我决定要为小M举办一个隆重的追悼会。考虑到目前的经济状况,我打算把追思会的地点设在家里,于是我征求陈宫的意见。
陈宫的意见是没有意见,随我大小便。
“那成,这事就这么定了。”
我选了个合适的日子,并约好了张郎和老九,要他们到时务必前来参加,否则就绝交,老死不相往来。
为了办好这场追悼会,我花了大心思。当事人小M不在,这个活动缺了主角,这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虽然已成为事实。我千思百索,决定还原一个小M。我相信我有这个能力。我跑遍了镇上的所有街道,却找不到一家纸扎店,我只好自己动手做。
我买来各色纸张以及长短不一的竹条,费了相当大的精力扎成了一具人形的骨架,糊上纸,沾上假发,用画笔画上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就这样,一个“纸版”的小M诞生了。当然,它和小M的真人毫无可比性,它是我“做”出来的,不是娘胎生出来的。它只能成为我个人寄托哀思的一个载体。
另外,我来小M生前的几张照片,无论拍得好坏,统统被我烧掉。我还买了香烛、白色纸百合以及几张安魂曲的CD光盘……从这一系列的所作所为来看,我觉得自己算是对得起小M的亡魂了。
到了那天,张郎老九果然都过来了,为了给我撑面子,他们还带来了妻子和女友。一场只有六人参加的追悼会就此拉开帷幕。纸扎的小M被安放在客厅的饭桌上,它的胸前贴了张小M的真人相片,相片里的小M把小拇指插在鼻子里,怒目圆睁,头发竖起,样子十分搞怪。但我们都没有笑,谁笑谁就是跟我过不去;就好比当初的四川地震,那也是不允许笑的,谁笑谁就是跟全国人民过不去。
我们六人依次向小M鞠躬,鞠躬前一定要点燃一根香,还要不忘说一声:“M小姐,请安息吧。”
我们带着纸体小M来到郊外,寻一野山,挖一墓穴,就地埋了。我们虽然谁都没笑,但也谁都没哭,反而是我,倒觉得做了一件心安理得、极有意义的事情,眉头舒展,心情爽朗。我给小M鞠了三个躬,祈祷着,希望到了阴间的小M把我忘掉,我对她也算仁至义尽,万万不要变成厉鬼来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