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太抓着柱子爬上屋顶,地面早已看不见,仅剩冒出水面的庭树枝头,宛如水草般摇曳。他翻越二楼栏杆,进入一间和室。这个房间相当气派,一体的木质地板配上漆黑油亮的柱子,墙上挂着的字画,钉在墙上错落有致的双层架子,小摆饰,崭新洁净的榻榻米……这对于不久前还在昏暗的牢房里度日的凌太来说,宛如宫殿。
他脱下湿透的囚衣,像回到自己家一般拉开壁橱,里面放着令人眼前一亮的彩色棉被,上面叠着雪白的床单,还有干净的睡衣,是深蓝色的男士款式。
凌太扯出那件睡衣套上后,便往榻榻米上一躺,身体像是卸下了壳似的舒坦松快。
他深深地觉得,自由真好。
就连在房屋四周咆哮的水声也不在意了,他甚至想放声高歌。凌太闭上眼。
这时,响起一阵脚步声。
&ldo;啊!&rdo;女人迸发出一声惊叫。
凌太惊愕地弹起身,只见一名年轻女子正脸色苍白地愣在原地。本以为这里早已人去楼空,没想到还有人在。凌太吃惊地看着女人。
那是一个年约二十三四岁的美丽女子,瞪着大大的眼睛,面无血色。
&ldo;对不起,打扰府上了。&rdo;
凌太说着鞠了一躬,一时之间想不出理由解释,所以这声招呼也打得很奇怪。
&ldo;您是女主人吗?真糟糕,我是被洪水冲过来的。&rdo;
他说明自己的立场。
这个说法似乎无法令女人安心,况且他身上还穿着人家的睡衣。女人用夹杂着强烈恐惧的眼神凝视着他。
&ldo;请问你是哪位?&rdo;女人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ldo;我是被这场洪水冲来的,好不容易才抓到府上的柱子爬上来,救了我一命。&rdo;凌太说,&ldo;太太,能请您给我一根烟吗?&rdo;
开口讨烟是为了让对方安心。凌太从放在桌上的盒子里抽出一根香烟,叼进嘴里。
女人依然不安地摆出戒备姿态。看她的样子,凌太确定这幢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ldo;太太一个人在家吗?是还来不及逃走吧?&rdo;凌太说。
女人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那是被人识破弱点的恐惧,她的双瞳在空中寻求着救援。
&ldo;请你出去。&rdo;女人轻启僵硬的朱唇。
出去?在这场洪水中?凌太目瞪口呆,正想笑,房屋却在这时猛烈一晃。
&ldo;糟了!&rdo;凌太说。
3
凌太探身往外一看,这幢房子的墙壁边卡着四五根顺水漂来的大原木,后面还有仿佛从火柴盒中撒出的大把火柴棒似的无数流木。如果那些原木也都卡在这里,这股力量一定会把房子压得四分五裂,最后被水冲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