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看上了建水坝的工地。各家电力公司为了开发资源,都在竞相修建水坝。这种工程通常由某建设公司或某大型营运商承包,一个工地现场往往会有数千名,甚至上万名工人。这些人个个都得接触危险的堰堤作业或炸药爆破作业,随时面临死亡与受伤的危险。此外,工地多半位于交通不便的深山,即便是最勤快的保险业务员,也不会大老远跑去那里……不,是还没想到。
聪子发现那里才是真正的处女地,于是邀上一个交情不错的女业务员,两人一起前往邻县深山的水坝工地,旅费当然是自掏腰包。
她把四处漂泊、居处不定的工人排除在外,专找那些直属营运公司的技师、技工、机械操作员和工地主任。她认为这些都是上班族,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个新领域让她大有斩获。虽然这些人基本上都已买了保险,不过因为每天与危险为伍,所以只要她多说几句,对方多半二话不说就答应投保。这让她的业绩突飞猛进,好得不得了。后来她又觉得按月收保费不方便,于是请他们全部按年缴费。
她的开发相当成功,收入立马翻了一倍,几乎每个月都有三万圆。
生活总算变得轻松些了,不料丈夫要吉竟随之怠惰了起来,变得依赖性很强。完全是一副指望聪子赚钱养家的态度,压根儿不再有找工作的念头,只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日复一日地混日子。
不仅如此,过去刻意节制饮酒的要吉,近来开始到酒馆四处买醉。成天在外工作的聪子把家里的钱交给要吉掌管,他却从中偷钱买酒。起先每次只敢偷一点,渐渐地胆子越来越大‐‐也因为聪子的收入增加了。
聪子觉得看自己在外奔波,丈夫在家想必心情郁闷,所以不忍跟他计较。况且她也不喜欢看到他很怕她似的,喝个酒还偷偷摸摸,像个小孩般卑躬屈膝的样子。所以,有时候下班回到家,她甚至会主动劝丈夫出去喝酒。这种时候,丈夫总是喜滋滋地出门。
结果,这个要吉竟然在外面有了女人。
2
如果就日后的结果来看,聪子自己多少也该负点责任,因为把那个女人介绍给要吉的,正是聪子。那女人是她的老朋友。
那女人名叫胁田静代,是她学生时代的同班同学。有一天,她们偶然在路上重逢。静代的丈夫早死,自称在涩谷一带经营酒馆,并当场给了聪子一张名片。学生时代容貌亮丽的静代,如今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憔悴枯瘦,脸颊凹陷得像狐狸。
看她这副模样,酒馆的生意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ldo;哪天有空,我去你店里玩。&rdo;
聪子临别之际如此说道。静代在听到她的收入后频频称羡。
聪子回家之后,把这件事告诉了要吉。
&ldo;那我改天去捧个场好了,既然是你的朋友,应该会算我便宜点儿吧。&rdo;说着,他斜眼看着聪子。
聪子觉得,反正到哪里都一样是喝酒,当然是去便宜的地方好,况且这样还能帮帮静代,遂回答道:&ldo;也好,那你就过去瞧瞧吧。&rdo;
过了一阵子,要吉真的光顾了静代的店,回来后向聪子报告。
&ldo;那地方很小,五六个客人就塞满了。店面虽然破旧,不过供应的酒倒还不错。托你的福,她给我算得很便宜。&rdo;
&ldo;是吗?那太好了。&rdo;当时她如是说。
聪子每个月约有一个星期会去水坝工地。一旦在那里混熟了,自然会有人替她介绍其他工地,她就a水坝、b水坝、c水坝地打转,案子应接不暇,收入越攀越高。
赚来的钱,都全数交给要吉代为管理。此时,家里男主人与女主人的位置已经完全颠倒了。事后她曾经感慨,错就错在这一点。
要吉的怠惰与日俱增,还变得会耍小聪明,连哄带骗地把钱拿来喝酒,而且一天比一天大胆。有时聪子下班回来,却只见一对儿女饿着肚子哇哇大哭,而丈夫要吉白天就出门了,一直要到三更半夜才会带着满身酒气回家。
如果聪子忍不住质问,他多半会厚着脸皮回嘴怒吼。咆哮着:&ldo;老子是一家之主,不是女用人!世上有哪个男人不喝酒!别以为你赚了一点臭钱就可以回家摆脸色。&rdo;
起初聪子觉得只是要吉的自卑感作祟,多少还有几分同情。但渐渐地,她的火气也越来越大,于是夫妻间的口角逐渐变多。要吉似乎为了赌气,一拿到钱,就非得喝到半夜才醉醺醺地回家。而聪子下班回来还得忙着煮饭、照顾孩子。每逢去水坝出差的日子,只好请邻居代为关照。
她甚至开始怀疑,外表懦弱的男人或许内心本来就潜藏着这种暴戾之气。
后来要吉甚至天天对她拳打脚踢,最要命的是,要吉的挥霍竟把全家人逼入贫困的绝境。纵然聪子有每月多达三万圆的收入,却连买米的钱都拿不出。孩子学校里的家长会会费和午餐费也一再拖欠,更别提给孩子买新衣服了。不仅如此,要吉还养成一喝醉就把睡着的孩子叫起来动粗的劣习。
知情的人看不下去了,把要吉出轨的事偷偷告诉了聪子。当她得知对方竟然是胁田静代时,当场愣住,气得要命。聪子对透露给她这一消息的人说不相信,想必当时的她一定一脸蠢相吧,她只是想在外人面前保持最起码的尊严。而没有冲去找那个女人兴师问罪,闹得人尽皆知,也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