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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我认为，在精神层面上，这种行为毫无疑问属于正当防护，任何人都能理解她当时的心理状态与立场。法院应对她作出最轻微的判决。至于我个人，甚至主张她根本无罪。

高森泷子因为这件事而在社会上声名鹊起。她动员其他女性评论家联名写信给审判长，为须村聪子请愿减刑。事实上，她甚至还自愿当起了特别辩护人。她那穿着和服的臃肿身影，和被告垂首不语的模样，一起被刊登在了报纸上。世人仿佛受到煽动，请愿书从全国各地纷纷寄至法院。

最后法院的判决是‐‐&ldo;拘役三年，缓刑两年执行&rdo;。须村聪子在一审时就认罪了。

4

话说有一天。

一名陌生男子来拜访高森泷子。起先，她以忙碌为理由拒绝接见，但对方表示是为了须村聪子的事来请教的，于是，她决定姑且在会客室见见他。对方名片上印的名字是冈岛久男，左边的地址不知为何用黑笔涂掉了。

这个冈岛久男从外表看年约三十，骨骼壮硕结实，整张脸晒得黝黑，浓眉、高鼻与厚唇给人饱经世事之感，眼睛却像少年般清澈。泷子对那双漂亮眼睛产生了好感。

&ldo;您说是为了须村聪子女士的事而来，请问有何贵干?&rdo;高森泷子用她婴儿般肥短的手指搓着名片问道。

冈岛久男以朴实的态度表示，在您百忙之中唐突叨扰，实在很抱歉。关于须村聪子的案子，老师的意见我已在杂志上尽数拜读，深感敬佩。

&ldo;嗯，能判缓刑实在是太好了。&rdo;泷子说着，眯起圆脸上的小眼睛，微微颔首。

&ldo;这都是靠老师的力量，全拜老师所赐。&rdo;冈岛说道。

&ldo;哪里，与其说是我的力量，&rdo;泷子皱起塌鼻子笑着回答，&ldo;不如说是社会的正义力量，是舆论。&rdo;

&ldo;可是，促成舆论的是老师，所以还是该归功于老师。&rdo;

泷子不置可否地笑了，凹陷的下巴很是可爱。她张开薄唇，露出贝齿，表现出不在意对方赞美的满足姿态。名人惯有的适度自负，此时在她脸上化为微笑，形诸于色。

不过，此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从他的口吻听来，似乎很同情须村聪子。高森泷子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透过会客室的窗户眺望庭院。

&ldo;我和须村女士略有来往。&rdo;

冈岛似乎察觉到了泷子的想法，如此说道。

&ldo;在须村女士的说服下，我买了那家公司的保险。所以，我对这次的案子要比平常人更加感同身受。&rdo;

&ldo;啊，原来是这样。&rdo;

泷子恍然大悟似的缩起下巴，仿佛又挤出了一个下巴。

&ldo;她是个很亲切的好女人，我实在不敢相信那样的女人会杀夫。&rdo;冈岛描述着他对须村聪子的印象。

&ldo;那种人一旦受到刺激，就是会不顾一切地豁出去。毕竟，她已经一忍再忍了嘛。就连我，如果处在那种立场，说不定也会做出同样的举动呢。&rdo;泷子说着，又眯起了眼。

&ldo;老师也会吗?&rdo;

冈岛似乎有点惊讶地抬起眼，露出怀疑的眼神。他似乎在想，这个冷静的女评论家，如果发现丈夫投入情妇怀抱，真的也会像市井小民那样，大哭大闹一番吗?

&ldo;是的，一旦被怒火冲昏头，情急之下就会失去理智，即便是须村聪子女士这种女专毕业的人。&rdo;

&ldo;呃，说到冲动杀人，&rdo;冈岛瞪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凑近说道，&ldo;须村聪子女士此举，是否有什么生理上的原因?&rdo;

从冈岛的厚唇里突然冒出&ldo;生理&rdo;这个词，令泷子有点狼狈。接着她想起曾经看过的当时的审判记录，须村聪子犯罪时并非处于生理期。

&ldo;我想，应该和那个无关。&rdo;

&ldo;不，&rdo;冈岛露出略显腼腆的表情，&ldo;我指的不是生理期。我是说，夫妻俩平时的性生活。&rdo;

泷子的笑容消失了。这个男人似乎知道一些内情，可他到底想说什么?

&ldo;那……您是说，她丈夫有什么生理上的缺陷吗?&rdo;

&ldo;正好相反!我认为或许是须村聪子女士有问题。&rdo;

泷子稍作沉默，然后像是为了缓和气氛一般喝了一口已凉的茶，这才再次抬起脸面对冈岛。

&ldo;您说这话，有什么根据吗?&rdo;

这是她与人辩论时一贯的方法，为找出对方的弱点，先冷静下来摆好立证的态度。

&ldo;不，倒也谈不上什么根据啦……&rdo;冈岛久男被泷子这么一瞪，突然露出软弱的表情，&ldo;说白了，是这样的。我呢，和须村要吉的一个朋友略有交情，据他的那位友人说，要吉在很早之前……对，大约是一年半以前吧，就曾发过牢骚，说他老婆一点都不配合。我认为他那句话说不定是指须村聪子女士有什么生理上的问题，无法履行夫妻义务。&rdo;

&ldo;这我可不知道。&rdo;泷子不太高兴地说，&ldo;我基于特别辩护人的立场，曾经看过审判时的记录，上面完全没提这种事。当然，想必在预审阶段已经对这方面做过调查了，既然没有记录，可见聪子应该没有生理障碍。依我看，是因为要吉在外头有了女人，聪子才拒绝行房的吧!&rdo;

&ldo;不，那件事发生在要吉与胁田静代有染之前，所以我才觉得奇怪。这样啊……如果聪子没有生理上的障碍，那就有点奇怪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