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没与你一处?”
林嗣墨心念一转,面色迅速平静下来,拉开雕花缕空靠背的椅子坐下来,斜起嘴角替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饮尽了,“不急,且喝了这好酒再说”
夏若再睁眼时,鼻尖飘过几许薄荷香,醒神了几分,身侧一人也无,全身也提不起半分力气,缓缓转首去看四周,赫然入眼的是一面极其奢华的屏风,极长极高,题字落款的居然是阿碧的小印
她脑中轰隆作响,莫不是翰深之又将自己虏去了北狄?
却也没道理这样费周折,夏若疲乏得紧,敛目细想,敢在林嗣墨身后仅仅数十米的位置将自己迷晕,必是做了万无一失的打算,最要紧的是,那主使之人在这幽州认得他二人
屏风外头似还有空间,她凝神去听,一阵愉悦的轻笑声传来,声音极其熟悉,果然是林显季!
“弟弟急性子,来得也快”
她心神俱裂,再去听时,是林嗣墨隐忍着带了寒意的语气,“阿若人呢?”
她张口欲喊,却是半分力气也发不出声
林显季似是低声说了句什么,屏风外静了半晌,有椅子拉开滑于地面的声响,入耳清晰,夏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卧于室内的一张挨地的矮榻上,外面的一丝响动都听得极为清晰
“不急,”却是林嗣墨笑着说了声
夏若转念想去,林嗣墨必然是发现自己不见了才忙忙赶来赴约,也不知林显季使了什么法子,不觉咬牙切齿于心中暗骂,果然是好手段!
二人似是举杯对酌了几个回合,终是林显季开口道,“方才弟弟问我阿若,可是她出了事情?”他又抽气“咦”了一声,“明明是形影不离的,怎么这会子她却不在?”
这话听得夏若冷笑连连,林嗣墨却像忍着一般不开口了,林显季又笑,屋内斟酒的细流声汩汩作响,“所以依哥哥看,这世上的事情说不的准,便凭你再如何信誓旦旦,也敌不过更急切的人趁你不备夺走她”
语气中满满的得意却也没让林嗣墨恼起来,“这样说来,二哥倒是知晓这区别了?一个是两情相悦,一个却是强取豪夺,这二者意味,可真真是差得远了不止一点半点,”他声音悦耳似鸣玉琅琅,“二哥你说,是也不是?”
林显季似被噎得不轻,“既是如此两情相悦,那为何你到现在都瞒着不将她身世告知于她?”
身世?!
夏若的心猛地一顿,片刻过后又是更加急促地砰砰跳起来,耳边只恍惚听得林嗣墨低低的声音,“时机成熟之后,我必会一五一十地与她说清”
“可你明知她留于幽州便是想将之前身世种种尽数弄清,那我便问你,你在等个什么时机?”
“什么时机我自己心中清楚便可,不劳烦二哥操这份心了”
“那你便去北狄亲自迎她这公主回来罢!若是慢了一步,”林显季突地放声一笑,“我已向父皇请旨,与北狄重修旧好,迎娶他北狄王室公主”
夏若诧异林显季竟在暗地里知晓如此多的事情,可北狄还有位名正言顺的公主,或许轮不到她头上也未可知
她心安稍许,林嗣墨似是说了句话听得并不真切,又听林显季张狂道,“我自然知道她现下并未入北狄王室族谱,可凭这些也能难得住我?她有母亲为北狄王后,我若求娶不得,便找她正做着幽州司马的父亲好了!”
外室霍地有茶盏摔碎的声响,清泠刺耳,夏若双眼黑了半晌,巨雷轰顶之滋味,怕也不过如此
为何,竟无端成了那顾大人的女儿了?
夏若只觉荒诞无稽,咧嘴想笑,泪却涔涔顺着眼尾滑入鬓里,似转瞬便被寒意冻成了冰,刺骨无比
林嗣墨狂怒地吼了起来,“你若敢如此,我必让你凄苦一生!”
林显季有些放肆地笑不可遏,“既是已经抱得美人归,又于两国交好有如此贡献,怎可能会凄苦?怕是世间荣华,得意至极,也及不过如此了”
林嗣墨似挥了拳头嘭地招呼到林显季脸上,“无耻之徒!你以为阿若会顺从于你?”
“你不过是对她好些,你能做的我统统都能,她为何不会倾心于我?”林显季声音有些抖,像被人掐住脖颈喘不过气来一般断续道,“况你三番两次地瞒她,前有林嗣言之事,现又是对她关系极大的身世之事,她对你心意不变才怪”
林嗣墨咬牙道,“你信么,我今日便能让你这条命交待于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