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见程千寻点着炸药引信,身边又无水来救,这两车炸药要是爆炸了,他们这伙送炸药的人肯定会尸骨无存。这两车炸药对宁远城来说,就是守住宁远城最后的希望,倘若爆炸了,能守住宁远城的可能几乎为零。而对后金部队来说,只不过是响了两声巨炮,顶多炸死几个军士而已。眼见引信兹兹冒火,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阳手持枪尖,割破手腕,鲜血流了出来,他对着引信把流出的鲜血洒了上去,当初孙承祖留了个心眼,把引信做的稍细,想着在引燃的时候着的慢一点,给点引信的人留一点时间,好在火药爆炸之前能跑出一段距离,留下一条性命。
周阳手腕的鲜血汩汩流出,浇灭了引信,他忽然觉得头晕目眩,急忙扯下衣襟包住手腕,抬眼见后金军兵不断地涌了过来,史可法率领的几个锦衣卫,已经被砍杀掉三个,这下更是凶险异常,史可法满身是血,早已杀红了眼睛,无奈后金的兵士实在是太多,周阳抬眼一看,离宁远城西城门也就几十丈的距离,但这段距离之内,都是黑压压的后金士兵。周阳觉得手腕疼痛,竟然端不起长枪,只好用一只手执枪来刺伤后金军士的眼睛,他这一招,令后金军士害怕不已,对他的攻击,倒是不多,但马车的另一侧,由于程千寻突然撤走,露出极大的破绽,那个马车夫由于没有了程千寻的保护,一边要对敌,一边还要清理路上的死尸,被后金兵士狠狠的砍了一刀,这一刀,砍掉了一条臂膀,那人昏倒在地,那马受阻停住。史可法看此情况,急忙下马,一手牵着辕马的缰绳,一手拔出佩剑,抵御着后金兵士的攻击。
眼见敌兵越来越多,而宁远城头上黑漆漆的一片,毫无出来人接应之象。史可法见这两辆马车实在是难以通过,就对周阳喊道:“周大哥,点着引信吧,再打下去,我们连点引信的时间都没有了。”
“刚才程千寻点着了引信,被我用血浇灭了,现在怕是点不着了”,周阳说道,“那就点后面那一车的,”,史可法喊道,杨义全和张铎两人早已身中数箭,正在苦苦支撑。
“史贤弟,你赶好马车,我们继续往前冲,眼见我们已经接近宁远城门,在坚持一会,我们不能功亏一篑”。周阳说着,忍住手腕疼痛抖开手中的长矛。
“周大哥,没有用的,你看我们的人又被他们杀了好几个,倘若不是恶贼程千寻突然发难,或许我们还有机会闯过去,但现在,凭我们的力气绝对不能闯过去,赶紧炸了火药,免得落入努尔哈赤之手,要不然我们可成了千古的罪人”史可法喊道,几个后金军士向他攻了过来,周阳见他危急,急忙抖枪刺了过去,解开史可法的危急,但另一侧的马车夫,被人在背上砍了一刀,伤势虽重,但那人仍是牵着马往前冲。
“杨义全,张铎”,周阳厉声喊道“点着引信”,周阳见事情危急,也觉得只有点引信这一同归于尽之计了,心里不由得想起了杜青华和灵儿姐,自己知道,他现在就要去陪他们了。
“轰”,“轰”“轰”,只听到宁远城三面响炮,后金兵士一阵大乱,刚才还是黑漆漆的宁远城头现在是灯火通明,一些军士正在往城下放箭,这一下后金军士腹背受敌,登时乱作一团。
宁远城里放下吊桥,城门打开,冲出一队人马,一下子就冲进后金的军士之中,周阳忙喝道,“杨义全,别先点引信”,史可法吆喝道:“弟兄们,快点杀啊,袁督师来接应我们来了”,说着话,他一拽马匹,往前冲去,众人见有望冲出包围圈,也是奋力杀敌。
来的这对人马正是由袁崇焕所统领,他和手下参将,知道后金部队势大,必须出奇兵才能凑效,所以早就派弓箭手埋伏在城头之上,自己带领一支人马,在城门口等候,听到炮声响起趁着,后金部队慌乱之时,忽出奇兵。
袁崇焕这一记果然奏效,冲乱了后金兵将的阵脚,努尔哈赤看到自己的部队被冲乱,立即大怒,拔出腰刀,砍死一个后退兵卒,但袁崇焕的人马已经接近了火药车。
“袁督师,在下史可法,奉命押送火药”,史可法久在熊廷弼帐前,袁崇焕和熊廷弼乃是莫逆之交,和史可法也是很熟悉。、
“史可法,闲话少说,赶紧进城,”说着话,他猛挥手里的大刀,大刀过处,砍倒好几个后金军卒,周阳心里话:“想不到此人儒雅如书生,竟有如此神力”。袁崇焕带来的人马护着马车往城门里冲,努尔哈赤气的暴跳如雷,连杀几名后退的兵卒,那些军卒不敢后退,奋力冲上去,袁崇焕带来的这一支人马。都是城里的精壮之士,皆能以一当时。又加上突出奇兵,把努尔哈赤杀了个措手不及,也是努尔哈赤自从和大明朝开战以来,未吃过败仗,认为攻克小小的宁远城不在话下,防守松懈,才使周阳和史可法闯进联营,杀开一条血路,到了宁远城下。
袁崇焕领着人马殿后,史可法使劲拉着马匹,周阳流血过多,头有些昏晕,但一只手还是挺着长矛,城头上参将祖大寿指挥弓箭手,往下射箭,箭如飞蝗般飞进后金的军队之中,他们虽然强悍,但也不敢贸然进攻。
马车在众军士的簇拥下进了宁远城,待到军士们都进了城后,急忙拉起吊桥,关上城门,周阳见马车进了城,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晕倒在马车上。史可法急忙把他扶起,见他脸色蜡黄,手腕处血流不止,又看到马车的火药引信之处大片血迹,史可法这才明白,程千寻在跳下马车之际,点着了引信,是周阳割开了手腕,用鲜血浇灭了这顷刻间毁灭宁远守城希望的大灾难。
袁崇焕不认识周阳,见史可法扶着周阳,以为周阳伤势沉重,急忙唤来军医,把周阳和所有受伤的人抬下去医治,宁远城有了这两大车火药,在坚持些时日不成问题,而宁远城周围荒凉调蔽,在后金军队围城之前,袁崇焕已经下令把周围所有的住户都迁到宁远城里,烧掉城外一切房屋,袁崇焕在宁远城已经经营三年,城内粮草充足,而后金军队虽然军力强悍,但如在此久耗,必然给养困难,袁崇焕知道,只要守城军队能够坚持下去,努尔哈赤的军队就会自己退去。
史可法检视了一下自己带来的人马,杨义全和张铎两人由于身中乱箭,失血过多,已然为国捐躯。那几个同他一起闯营的锦衣卫,也有三个死于乱军之中,自己身上也有多处伤痕,但火药总算安全送到宁远城内,总算可以告慰这些英雄的在天之灵。
袁崇焕让史可法下去休息,又问道为何程千寻为何没有一起来到,史可法咬着牙大骂道,“程千寻这个老奸贼,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袁崇焕不知就里,急忙问道:“难道程千寻是奸细吗?”
“程千寻本就是江湖上有名的魔头,和魏忠贤狼狈为奸,他反复无常,这次在闯营之前还信誓旦旦,谁知道他中途突然反悔,趁我们不在意之时点着了火药的引信,他以为能把我们都炸死在努尔哈赤的军营里,是周阳大哥,竟然用自己的鲜血浇灭了火药引信。”史可法说道,不禁有了哽咽之声。当初,信王和魏忠贤派他们来刺杀努尔哈赤之时,程千寻武功虽高,但没有实际官职,而史可法是信王府的侍卫副统领,职位反而最高,所以,那些锦衣卫和信王府的侍卫都听他的号令。
“周阳,那个受伤的年轻人叫做周阳吗”,袁崇焕听得史可法如此一说,心里对周阳扑灭引信一事,特别佩服。“袁伯伯,那个人正是周阳大哥,周阳大哥不仅侠肝义胆,而且武功高强,几次三番救过我的性命,这次,往城里送火药,更是功劳最大。
“可法,待会我要亲自去探视周阳,最可恨的就是这个程千寻,竟然如此阴险毒辣,”袁崇焕说着,又吩咐祖大寿说道:“祖将军,加强警戒,程千寻已经投靠了努尔哈赤,当心他爬上城墙,破坏我们的大炮和刺探我们的军情”。祖大寿答应了一声,连忙安排人手,一边加强警戒,一边把带来的火药安排好,分配给各处炮手。
袁崇焕和史可法来到周阳救治之处,吩咐人给史可法检视了伤势,又给他上了药,周阳此时未醒,袁崇焕过去看了看,对军医官说道:“赵太医,这个少年伤势如何”,“回将军,他只是失血过多,将息三五日,就会恢复的”。袁崇焕大喜,对他说道:“这个少年对我宁远城有天高地厚之恩,你们一定要悉心照顾,说不定我们守城,这个少年对我们还会有莫大的用处”,那军医官连声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