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坐在我们对面的的场静司低低地笑了几声,前额的发丝随着他的笑而小幅度动了几下,露出眼睛上画着符咒的纸。他说道:“现在的生活是很好,但万一以后遇到什么事了呢?”
阿治笑着说道:“那是现如今已经发生了不好事情的人才会想的事。”
的场静司挑挑眉,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扯下去,转而说道:“我已经派式神还有家族内的其他人一起寻找给物鬼了,倘若有消息我会告知你们的。”
的场静司过来似乎就只是为了和我们打个招呼,说完后的的场静司便向我们告别离开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原本还挂在阿治脸上的那种笑容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他有些嫌弃地“切”了一声,说道:“跟这种人打交道真是麻烦。”
的场静司那边说不定也是这么想的——我为此忍不住捂嘴笑了一下。
我对阿治的抱怨倒是习以为常。不管在外表现得多么游刃有余又理智成熟,阿治在回到家时也总会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向我抱怨这个人多麻烦那个人多讨厌。
不过的场静司刚刚的话也确实让我有些在意,我觉得他应该不是只为了打个招呼特意过来的类型。
“那是为了试探我们对给物鬼的态度。”阿治感觉很无聊那样撑着头说道:“他过来之前没办法确定我们究竟是想要利用他们抓住给物鬼还是只想摆脱『礼物』带来的死亡。”
“这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吗?”我惊讶地问道。
“好处自然有。”阿治摊手,说道:“哪怕给物鬼的『礼物』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对大多数人来说它依旧是梦寐以求相遇的妖怪。”
他叹了口气,苦恼地说:“毕竟这个世界上也有比生命远远更重要的东西,为了能够实现心中的愿望,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恐怕还是有很多人这么想的吧。”
我回想了一下的场静司刚刚表现出来的模样,有点难以想象他要为了实现什么愿望而付出自己的生命。不过我和的场静司本身就只是刚刚见了一面,我连他住在哪里都不知道,没办法想象的场静司的愿望也是很正常的。
看出我的疑惑,阿治向我解释道:“那个人的话才不是为了实现最重要的愿望而去死的类型,的场静司会是直接抓住给物鬼让自己即使不用死也可以实现愿望的人。”
“总而言之,你不要靠他太近。”阿治说道:“那种人一肚子坏水,幸子你小心被啃得渣都不剩。”
这么说着,阿治又瘪了瘪嘴,撑着脸说道:“我是不介意和他玩一下,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幸子你的生命安全,只能先这样了。”
我好笑地看着阿治,说道:“辛苦你啦。”
阿治抬了抬自己的脸,表现得有点小骄傲。
说完后,我脑海中突然涌起一个问题,于是问道:“说起来,既然给物鬼的『礼物』那么厉害,那倘若愿望是希望自己不会死呢?”
“这就不行了吧。毕竟身体虚弱死亡或许便是这个礼物的代价,不管怎么钻漏洞也是没用的,某种程度上说不定会死得更惨。”阿治对此并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但因为我问了,他还是细心地和我解释了一下。
见我露出似懂非懂的模样,阿治继续说道:“更何况幸子你有没有注意到一点?”
“什么?”我疑惑地问道。
阿治嗤笑了一声,说道:“说到底『礼物』只是他人赠予的东西,也就是说想要给你什么东西最终还是取决于给物鬼的心情。虽然说给出的礼物究竟是什么连给物鬼自己都不清楚,但人的『想要』总不会只有一个两个的,哪怕是我现在想要喝一杯热水也是属于『想要』范畴,给物鬼可以实现大的愿望自然也可以实现小的愿望。”
总而言之就是随机性太强,本质还是取决于给物鬼本身的心情吗?
阿治继续说道:“不过给物鬼的资料还是太少了,很多东西都只是一种推测,具体的我没亲眼见过给物鬼,我也没办法确定。”
我倒了一杯热水给阿治,见他心满意足地喝下后,我说道:“不管怎么样我现在迫切解决的问题还是生命问题。”
“没错。”阿治将杯子放到一边桌子上,随后有些歉意地看着我,说道:“抱歉,如果前天我没有放着你一个人过来,而是早点推掉工作跟你一起来八原的话。”
阿治很少说抱歉,这也使得这几个音节从他嘴里发出来时格外有分量。我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也不想这样的呀,不用跟我说『抱歉』。”
被我摸头的阿治喉咙里发出了幼崽般的声响。早些年我摸他的头时,阿治还会僵着身体躲开,后来我伸手摸他的头时,阿治最多会抗议一句:“不要总是把我当小孩子!”,然后就放任我的动作了。
又与阿治聊了几句后,我们的话题又放到了堀部先生身上。这位对我这类情况有所研究的堀部先生正是我此次来到八原的原因,可我现在连他的影也没见着。
我想了想,毕竟不是谁都能像阿治以及阿纲等人一样顶着暴风雨坐飞机强行进来的。此时的堀部先生可能还被堵在八原外。
阿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先不提这些了,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我推了推他说道:“你和中也君匆匆过来想必也很累了吧?”更别提在和我打电话之前他肯定还在不眠不休地处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