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记住了,雨荷姐姐。&rdo;恕儿不过十一二岁,小巧的瓜子脸,梳着两个丫髻,一双杏核眼,长长的睫毛,饱满红润的唇,正是公子爷最喜欢的类型。若是这样下去,不过几年,待这小丫头长开,一准又要被公子爷给收了。雨荷叹了口气,摸摸恕儿的脸,转身走开。见雨荷走远,恕儿便端了个小杌子,取了针线出来,认真地守在牡丹的帘下,不时往院门口瞟一眼,时刻准备着驱赶不受欢迎的闲杂人等。约莫过了一刻钟,门口响起一阵嘈杂声,刘畅的贴身小厮惜夏领着七八个拿着麻绳和扁担的小厮到了门口,道:&ldo;就是这里,这是少夫人的院子,进去后不许东张西望,更不许乱走,不然家法伺候,记住了么?&rdo;惜夏不过十三四岁,偏生扮了老成的样子,还学着刘畅背手挺胸,看上去颇有些滑稽。有个人响亮无比地应了一声:&ldo;惜夏,知道了!这点规矩大家都知道的。是不是?&rdo;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七嘴八舌地道:&ldo;当然知道。&rdo;惜夏沉了脸道:&ldo;你们小心些,若是伤了这些宝贝疙瘩,把你们全数卖了也顶不过一朵花的。&rdo;太过分了,竟然敢跑到少夫人的院子门口来喧闹,恕儿把针线一丢,提着裙子跑到院门口,涨红了一张小脸瞪着惜夏道:&ldo;惜夏!你怎么敢带了一群粗人到少夫人这里来喧闹?你就不怕家法吗?&rdo;见一个粉生生,玉雪可爱的小丫鬟生气地跑出来指责惜夏,众人都静了下来,就看平时又拽又恶的惜夏会怎么办。惜夏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道:&ldo;明日公子爷要办赏花宴,我是奉了公子爷之命,来这里抬花到院子里去布置的。这些人就是这个样子,你没看见我正在约束他们么?&rdo;这也倒是事实。只是恕儿忒讨厌这群不尊重少夫人的粗人,便扬了扬下巴,道:&ldo;抬花?我怎么不知道?谁不知道这花是少夫人的宝贝?是你想抬就能抬的?弄坏了,卖了你一个也不够赔一片叶子的。&rdo;好呀,这小丫头还牙尖嘴利的。惜夏很凶地竖起眉来:&ldo;主子要做什么事,还要先告诉你啊?你是丫头还是什么人?别忘了自家身份!识相的,赶紧让开,不然别怪我秉了公子,把你给卖了!&rdo;恕儿不甘示弱,叉腰道:&ldo;你又是什么人?别忘了自家身份!识相的,赶紧躲开,不然别怪我秉了夫人,把你给卖了!&rdo;牡丹(三)众人一阵哄笑,惜夏的脸由红转白,又白转青,死死瞪着恕儿。恕儿见呛住了他,得意地抬起下巴丢了个鄙视的眼神过去。他今日若是收拾不了这个黄毛丫头,他以后还怎么混?惜夏冷笑道:&ldo;别理她,给我进去,谁挡道一概给我推开!&rdo;言毕退后一步,两个膀大腰圆的小厮就往上挤。恕儿闻到他们身上熏人的汗味儿,又见他们来真的,不由有些着慌,转身抓起又长又粗的门闩当门一站,中气不足地道:&ldo;谁敢?&rdo;正当此时,廊下传来一条懒洋洋的声音:&ldo;惜夏是吧?你带了一群人不经通传就往我院子里闯,不惧惊扰了我,还要卖了我的丫头?我没听错吧?&rdo;这声音又软又滑,听着特别好听,明明是质问的话,听上去倒像是在闲话家常一样。众人都睁大了眼睛往廊下看去,只见一个身量高挑苗条的女子立在廊下,雪肤花貌,石榴红裙分外耀眼。一时之间,立在惜夏身后的小厮们竟然看得呆了。这位久病不出院门的少夫人,原来是生成这个模样的,为什么先前大家都传说,她是个病得见不得人的黄脸婆?惜夏长期跟在公子爷身边,倒是见过少夫人几次,少夫人自去年秋天重病一场之后,便不再管家里的闲事。他还记得,有一次生了庶长子的碧梧姨娘仗着公子的宠爱,借酒装疯,闹到她面前来,她也不过就是命人关了房门,不予理睬;公子爷收了芳韵斋最红的清官纤素姑娘,纤素姑娘故意不小心将茶打泼洒到了她的玉白绣花裙上,还夸她的裙子漂亮,她不急不恼,转手就将那裙子送了纤素。她这样一番作为,倒叫从前不甚喜她的夫人怜惜起她来,背地里还说了公子爷几次,说是嫡庶尊长不容混乱。安静了这许久,她今日是要发威了么?自己可比不得那几个得宠的姨娘们,若是不依得她,闹到夫人那里去,少不得要吃点苦头。惜夏想到此,上前行礼赔罪道:&ldo;惜夏见过少夫人。请少夫人恕罪,小的是听从公子爷的吩咐,前来抬花去布置的,恕儿适才是误会了,小的也是嘴欠。只是玩笑话,不然就是借小的十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