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为何如此喧嚣?”
卯时未至,还不到县衙开始工作的时候,大街上原本也应当只有早起忙碌起来的人,主事官员听到零零碎碎的声响从街头巷尾传来,心中暗道大事不妙!
“不知是何人趁着夜色写了这样一首诗。”左右早就誊抄好了那朱漆大字,如今呈上来递给主事的官员,也少不得惶惶不安,“所幸寻常百姓识字的不多,大多只是看见那朱红的大字,走上前去凑凑热闹。”
主事官员当下就联系起昨日那妇人提到的姑娘,扫了一眼手中纸上的诗,旋即放在桌案上,抬起头来看向站在身侧的下属:“那字是用什么写的?”
“字迹并未完全干燥,可是算算时间……应当不会是鸡血、狗血之类的,不然应当早已经变得黯淡。”
“书在木板上,倒是有几分像昨日那妇人呈上来的漆盒的质地。”从蛛丝马迹的细节里找出破案的线索,又能说出上位官员心中所想,得力的下属正该如此。
“我也是如此认为,只是这诗指向了街头的乞儿……”主事官员这是生怕自己被旁人当了枪使。
齐鲁一带近些年多有面目难辨,四肢不全的乞儿。更因为有不少人家的幼子幼童失踪,有些思考的人,难免会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去。
至于那‘妖精吃人’的故事,也就只有未曾度过什么书的穷苦庄稼人才会信——可未曾有过乞儿被亲生父母认出的先例,便自然在官府没有立案,谁也找不到由头去查。
更不用说这背后又有多少人从中获利,因而多行包庇。
本朝并非没有拐卖人口入罪处死的例条,却也怕有人借此给人按上这样格杀勿论还要遭人唾弃的罪名,因而多有废弛,也实属无奈之举……
乞儿四体皆勤,便是说这乞儿是假扮。如果真个如此,主事官员知道这件事牵连恐怕更广了!
有上贡的漆盒失窃流落民间,有齐鲁连年未破的案子,又有这背后推波助澜的姑娘,旧居小县,即便心知自己乃是这一县的父母官,也早就学会了‘明哲保身’,自诩是为了今后有能力为百姓做更多。
“这漆匣既然是证物,你不交与我看,我又怎能知道……”
衙门口里里外外围了三层人,有看懂了诗文的教书先生、药房医者,更是少不了闲散看热闹的,还吹着口哨儿,借此时候搭讪姑娘。
此情此景,许久未经如此阵仗的主事官员只想着快些了结此案。谁知道那妇人像是受了点拨,哭嚎着自己苦命的丈夫:“我儿年幼,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呜呜呜,喂呀!”
“如此,本官出钱买下这漆匣作为断案的证物可好?”
妇人无非是为了钱。值此年岁,即便是妇人念着自家已故之人,也总要为了双双子女的未来考虑,主事官员的打算也不无道理。
银钱过手,那妇人目光追着漆器妆奁盒子走了几米,硬生生收了回来,垂眸欲泣,看向握紧了儿女的手,终于收敛了情绪,只当堂听判。
“提小厮。”
“不是小的,不是小的啊!”
“小的是看着这漆器匣子心生了几分嫉妒,但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杀人的勾当,县府明鉴!小的冤枉啊……”
“伪证害人,可是你之作为?”
“是,小的,是小的见钱眼开,有人给了小的钱!”
“小的……”小厮哭得不能自已,看样子,只下一刻就要把自家八十岁老母,三岁小儿搬出来卖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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