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中回宫那日,我又遇上了件顶顶烦心的事,夜里依窗看月时,突然一个黑影走到我身前,唬了我一大跳,等他出声时我才知道,原来是周兰溪。
“你来这做什么,”我惊魂未定地问。
“来问谢三小姐几句话。”
“若有什么要紧的,叫人传达也行,这样漏夜前来,实在不妥。”
只听他低低笑了一声,“有些话不方便假他人之口。”
“那你说。”
“谢三小姐,当这个皇子妃很愉快吧!”
“你在嘲讽我。”
“确实在嘲讽你,我在宫中当值,听了不少你和舒妃娘娘的事,纵使你是皇上赐婚,家世显赫,舒妃娘娘照样为难你,还要在你和四皇子正式成亲之前为四皇子选侧妃,这样的皇子妃,你当的可快活。”
我捏了捏拳头又放下,才道:“我想我没必要和你说这些。”
“没必要,秋闱之后又不少世家子弟上你家提亲,你母亲为你二姐姐选了宁侯家三公子,却把你的婚事撂在一旁,难道是觉得你奇货可居,要等着嫁入皇家,你家有了一位靖王妃还不够,还有有位四皇子妃,真是贪得无厌。”
“这些与你何关,”我恼怒地道。
周兰溪原不想冒这个险,可宫里到处都在议论她和四皇子的事,一听见这些,他就心浮气躁起来,若她家当日同意了他的求娶,那么今日这些烦恼都不会有,他会对她好的,绝不会像四皇子母子那般得陇望蜀。
所以他今日装作肚疼,告诉手下,要先回京门侍卫换班的地方休息。
好在他副都统的职位,有个独立的小院子,他回去伪装成已经休息的样子,又悄悄潜了出来,来到长春宫,想来看看她,也想吐露心中的不满。
“我原以为你母亲也曾低嫁给你父亲,我央我母亲去提亲能成,没想到你母亲以你年岁尚小拒绝了,转脸你家就接了圣旨,你告诉我,你家是否早知道了皇上要赐婚,所以让你一心一意的等着当皇子妃。”
我看他神色间带着几分癫狂之意,突然想起宫人议论过,宫变那年他毫不犹豫的射杀了大皇子和徐相的事。
有人说他机智果敢,英雄出少年,有人说他癫狂嗜血,毫无敬畏之心,对待朝中这样的两位大人物,能够毫不犹豫的发箭。
回答这样的人的问题还是要小心些。
“是你看不上我的家世,还是你谢家看不上。”
“都不是,我本来就还未及笄,母亲想先为二姐姐选婿,皇上下旨选我做四皇子妃,我们一家都很惊诧。”
“你的意思是,这事儿是你不愿意的了。”
我凝视着他的眼睛道:“周公子我希望你明白,我现在已经是四皇子妃了。”
他急促地往前迈走了一步道:“只要你说不想我就有办法。”
我摇摇头道:“不用了。”
他用一种近似惋惜又带有极大嘲讽意味的眼神,看了我会儿后,又跳窗离开了。
被这样无理的质问一通,我实在憋气的紧,周兰溪这个人看事情很极端,直接点说就是有点疯,我以后要避着些他才是。没好气的关紧窗户躺回榻上,却一晚上都在做梦,梦见周兰溪,变成人首蛇身的黑蛇,一直在追赶我。
偏偏梦境太真实,我恐惧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疲于奔命的不停往前跑,直到天色稍明时,我才满头大汗地醒过来。
小意,叫小厨房烧些水,我要沐浴。
“乡君这么早就要沐浴吗?”
“出了身汗黏糊糊的一天都不舒服,我要洗洗。”
“奴婢这就去吩咐。”
小意出去后,绮雾也进来了,本打算服侍乡君起身,却发现她脸色乌青,整个人也无精打采的。
“乡君怎么了,瞧着憔悴了些,要不要传医者来瞧瞧。”
“你拿块铜镜来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