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楼梯,重案组组长徐天成迎过来:
&ldo;尸体是早晨来打扫的钟点清洁工发现的,也是她报的案。死者叫于梅,42岁,本市人,是正扬律师事务所的负责人。现场刚刚检查过,窗户有被撬过的痕迹,内侧房门上有划痕,可能是死者挣扎的时候划上的,屋内没有被明显翻动的痕迹,钱包里大量现金以及信用卡也没被动过,其余财务还有待核实……&rdo;徐天成收起记录本,随口问了一句,&ldo;怎么坐出租来的,车坏了?&rdo;
&ldo;别提了,本想从加油站那条近道过来,可听说明天汽油要涨价,一大堆人都在那儿排队加油,把道堵了,我只好把车扔到街边了。&rdo;
&ldo;又涨价!那咱是不是油补也能涨点?&rdo;
&ldo;别做梦了,不让你骑自行车办案就不错了。&rdo;
&ldo;行啊,没问题啊,局长骑我就骑。&rdo;徐天成不忿的说。
&ldo;臭不要脸的,和领导攀比,领导&lso;骑马坐轿&rso;那不都是应该的!&rdo;徐天成身后传来一阵阴阳光怪气的声音。
徐天成回头,见是自己的手下重案组得力干将方宇,便调侃道:&ldo;呦,这还没当上领导,就跟领导同声同气,有前途啊!&rdo;
&ldo;失敬,失敬。&rdo;方宇拱拱手,打着哈哈。
徐天成和方宇是项浩然在队里最为信任的人,三人关系密切,私下交往甚多,但性格却迥然不同。项浩然,三十五岁,有着超乎寻常的成熟和沉稳,但性格过于冷漠、不苟言笑、惯常一副面无表情的面孔,让人有很深的距离感;徐天成年龄最长,已过而立之年,性格憨厚、大度、没有架子、人缘特别好;方宇则年轻、乐观、虽然有时候给人感觉有点&ldo;二&rdo;,但有真本事,擒拿格斗样样精通,枪法也神准。他对项浩然是敬畏有加打心眼里的崇拜,而跟徐天成就没大没小的很随便了,两人有事没事就爱互相逗嘴,没个正行。
项浩然也见惯两人的德行,等他们逗了一阵子才问道:&ldo;周围什么情况?&rdo;
方宇赶忙挺直身子,正色道:&ldo;由于昨夜风雨很大,邻居都早早的睡下,没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从邻居那儿了解到的死者情况是:她已经离异两年多了,现独居,有一个女儿由男方抚养,前夫是市肿瘤医院的大夫叫刘祥林。另外据小区物业保安方面反映:景程花园原先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小区,一共有东西两个出入口,但由于小区物业最近正在对一些辅助设施进行更新和改建,所以实际可进入小区的途径不止这两个。小区的出入口处设有保安岗亭,昨晚当班的保安,没有发现可疑的车辆和行人……&rdo;方宇抬头看了一眼项浩然,发现他的注意力被自己身后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于是转过身子,只见法医林欢正双手扶着死者原本低垂着的头,而在死者血肉模糊的嘴里好像少了样东西……
是舌头!项浩然皱皱眉头,面色更加严峻,他走到死者身前,蹲下身子仔细查看:果然,死者的舌头被割掉了!
&ldo;舌头是被整个拉出来由根部切下的,切口整齐利落,手法很内行,除此之外身上没有发现别的伤口。死者脖子上有淤痕、面部肿胀呈青紫色、眼球突出、眼结膜点状出血,应该是死于窒息。死亡时间至少在八个小时以上。现在掌握的情况就这么多,具体结果还要等解剖以后才能得出。&rdo;法医林欢站起身子,脱掉手套,汇报了初检结果。
项浩然微微点头,低声说:&ldo;回去抓紧时间检验吧。&rdo;
两人说话间,都低着头,好像在刻意回避与对方的眼神接触。林欢更甚,在和助手将尸体往外面车上抬的时候,走过项浩然身边竟故意将头瞥向一边。
项浩然装作视而不见,但在林欢的身影将要消失在门口时,还是忍不住转头望了一眼,随即,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愧疚之色。
刑警支队大办公间。
大部分人马都出现场去了,办公间内只余下几个内勤警员,氛围也没有案发现场那般紧张,但几个人也是各忙各的奔梭不停。而此时,一个年轻警员坐在靠近窗户的角落里,与周围的同事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双手捧着茶杯,茫无目标的望向窗外,脸上隐隐带着一丝郁郁寡欢的神情,不过每有同事从他身边走过与他打招呼时,他便立即露出亲切的笑容,直到同事消失出视线,笑容便瞬间无影无踪,转换之快,似受过专业训练。
年轻人,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样子,皮肤白皙,鼻梁高挺,带着一副黑框细边眼睛,样子斯斯文文的,眉宇间少了些警察的锐气,但多了分从容淡定。
年轻人姓韩,单名一个&ldo;冷&rdo;字,是省警官学校犯罪心理学教研室最年轻的讲师,这次受学校指派到基层警队挂职锻炼。但来了两个多月,一直是无所事事,队里就是再忙,也轮不到他插手,更别提参与办案了。
目前的处境,与韩冷费尽周折来刑警支队的初衷可是大相径庭。
韩冷在警官学校,主要致力于应用犯罪心理分析的研究和授课,这是一门通过分析行为证据,来对未知罪犯进行心理剖绘以及轮廓描述的学科。由于受限于法律、国情等因素,它在国内的研究和发展,一直面临着诸多的困难,所以这次到基层警局挂职,对韩冷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搜集案例参与实践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