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川弘治郑重道谢,并说自己另有先约无法脱身,叫妻子单独赴约。&ldo;她平时不太出入那种场所,有这样的机会一定会很高兴的。&rdo;弘治说道。
德山当然希望如此,昨天只在门厅再见一面,就觉得信子比那次列车中偶遇时更加妩媚动人。
o宾馆新近建成,豪华排场引人瞩目,德山对能在这种场所会见那位夫人感到志得意满。而且,女人总是乐于出入豪华场所,连自己都可以因此显得雍容华贵。在服务生的引导下,德山走向西餐厅的预约席。
盐川信子还没到,德山便高雅大方地坐在服务生调整好的座椅上。他眼巴巴地望着入口处,等了二十分钟左右,每当楼门打开,他都会瞟上一眼。餐桌上摆好了两人用的餐叉和餐刀,当然,其他餐桌的客人正在用餐,只有德山独自闲坐。
这时楼门打开,进来一位女子。德山一看,立刻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此人与列车中家访时看到的盐川夫人形象完全不同,虽然未着盛装,但也打扮得与此种场合颇为协调。她身穿和服,不拘高级奢华,姿容却在豪华的西餐厅中独显清雅娴静。
德山起身离开椅子走近信子。&ldo;欢迎光临!&rdo;他笑容可掬地问候道。&ldo;恭候大驾光临。&rdo;
&ldo;我迟到了。&rdo;信子点头示意。&ldo;昨天承蒙顺路来访。今天不巧丈夫有事,我一个人来赴约。&rdo;
&ldo;欢迎。&rdo;德山赶忙将她让到桌旁,服务生服侍她坐在正对面。越过餐桌上的兰花,她的脸庞在德山眼中光彩照人。他没想到盐川的夫人竟会如此美丽。其实在列车中搭话时,心中只是稍稍闪过希望结伴旅游的念头。昨天见面时,也没想到她会变成眼前这般典雅清丽。餐厅中既有外国女子也有日本女子,可环视一周,竟然无人可比。德山越发志满意得。
&ldo;先生没能同来,我真遗憾。&rdo;他端起服务生送来的葡萄酒杯。&ldo;我恳请夫妇二位同来,可先生也是诸事缠身呐!不过,夫人光临我也深感荣幸。&rdo;
&ldo;谢谢。&rdo;信子微微颔首。&ldo;我先生承蒙您多方关照,这次却不能赴约,实在抱歉。&rdo;
&ldo;哪里哪里,希望先生和夫人今后常赐晤面机会。我与先生经常见面,但与夫人只是昨日初次见面。能在这里共进晚餐,实在是三生有幸。&rdo;德山拿起餐刀伸向盘中,心中想着,这女人不记得列车中的我了,从表面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如果她想起我在列车中的赖样子,决不会独自前来。就算现在才发现,也应该会流露在面部表情中。不过,在列车里这女人根本没太朝这边看。自己没话找话地搭讪,她也总是躲躲闪闪。她不会想到,那个无赖汉就是坐在眼前的自己‐‐盐川弘治的合资方。
德山忘不了当时她皱起眉头的样子,那神情并未引起自己的不快,反倒挑起了男人的轻薄之心。现在盐川夫人用另一种神情静静地用餐,女人表情的变化让德山看得津津有味。多么优雅安详的神情,却也会有扭曲的另一面。观察女人表露激烈的感情变化,是最合自己口味的官能好。
&ldo;我跟您先生也曾谈过此事,&rdo;德山和颜悦色、温文尔雅地说道。&ldo;怎么说呢,我们俩特别合拍。我正在策划一个项目,您先生对此颇有兴趣。我搞业务见过各种人物,恕我直言,您先生真可谓出类拔萃。&rdo;
德山在想象盐川夫妇之间发生了什么,总觉得他俩似乎感情不和。盐川弘治拒绝赴约,或许就是感情冷淡所致,派驻甲府的下村也曾报告过此事。不过,自己必须装出对此一概不知的样子。此时最应该做的,就是称赞弘治。
&ldo;我认识您先生后,好似得到贵人相助。在事业上,也多亏您先生鼎力相助。对了,这也是我必须向夫人道谢的事情。&rdo;
&ldo;……&rdo;
&ldo;既然有这么多的理由,我就必须请客。昨日天赐良机与夫人初次见面,归途中便想到在此宴请夫人,希望今后能像亲戚一样互相走动。&rdo;
&ldo;彼此彼此。&rdo;信子低声回应。但她最在意的,却是&ldo;投资&rdo;的事情。因为这与弘治从父亲那里贷巨款有极大关联。父母瞒着信子,不愿说出贷款数额。丈夫到底要向此人融资多少钱?信子决心问个究竟。
&ldo;我先生做什么工作,我一点儿也不了解。&rdo;信子说道。&ldo;德山先生的情况,我先生也不告诉我。我是个女人,业务上的事情当然不懂。如果今后还要继续交往,我就得了解工作方面的情况。&rdo;
&ldo;那是当然的。&rdo;德山立刻回应。&ldo;那是当然……您先生对工作上的事情秘而不宣,这正符合他的性格。我觉得这也很有意思。银行业务大都是机密内容,您先生不说,正是他严谨性格的表现。&rdo;
德山用餐巾一角擦擦嘴,口气谨慎起来。&ldo;不过嘛!正像夫人刚才所说,今后你当然要了解我们工作方面的情况。这样才能产生发自内心的亲近感嘛!&rdo;
&ldo;谢谢。&rdo;信子道谢。&ldo;所以,我想问问德山先生,我丈夫要向你贷多少款?&rdo;
&ldo;你真是单刀直入啊!&rdo;德山温和地笑了。这个女人对盐川弘治的事一概不管,而她所在意的,肯定是丈夫从娘家借钱的事。弘治对德山也不曾明说,但德山通过自己的情报网探明了此情。弘治对自己的妻子有所隐瞒。
他的秘密主义似乎也与夫妻不和有关,这倒挺有意思。特别是听甲府的下村报告过,这个女人被某所大学的老师追得到处乱跑。发展到这个地步,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想必是女人惧怕发展的结果,所以外出躲避。
德山一时犹豫不决。将弘治从长岗贷款的总额告诉这个女人?还是敷衍几句搪塞过去?还是不要和盘托出,刹那之间,他作出了决断。
&ldo;大体上,从您先生的银行得到了若干数额的融资。不过,可能你也知道,这很有限……&rdo;德山柔和地解释道。&ldo;这与我们希望的数额相差甚远。要是一般的银行家也就到此为止了,但盐川先生对我的项目颇感兴趣,所以还到别处筹措了贷款。&rdo;
信子知道这是从父亲那里得到的。&ldo;数额是多少?哦,我是说银行以外的融资。&rdo;
&ldo;暂时……现在是三千万左右。&rdo;
数额格外巨大,而且听那口气还没有封顶。父亲从哪儿筹措这么多钱呢?娘家账上的资金不可能有那么多。父亲是不是将宾馆的不动产作为担保从当地银行贷的款?可是,那些不动产已为周转资金作了抵押,母亲早就告诉过自己。所以,下一笔融资只能是转让西海岸的那片土地,父母不会提及此事。父亲为什么要冒这么的大风险答应弘治的要求?当然以前也曾想到过,这是希望女儿女婿重归于好,可也没有必要动用如此巨款啊!
德山仔细地观察着信子的表情,发现她突然脸色发暗。这个女人对弘治的事情一无所知,但得知融资数额后却大惊失色,脸上流露出极度不安,这就更有意思了,德山心中想道。说不定,这个女人会求丈夫中止贷款行动。然而,弘治属于财阀二代,这些人都是有勇无谋的主儿,他一心只想我行我素,在社会上一鸣惊人,根本不会虚心听取老婆的劝告,所以夫妻关系才越来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