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陈嵘虽然没再派人拍他们的照片,他自己却亲自出门整天像个鬼魂一样躲在路边偷窥着但翁杰。
这期间他又犯过好多次病,可是只要清醒过来的时候还有力气爬起来,他都会继续出门去但翁杰他们那个小区附近蹲守,不管天气多热或者多冷,不管有没有刮风下雨,他都坚持如此,任谁去劝都毫无作用。
但翁杰参与配音的那个广播剧正式出剧的那天,陈嵘塞着耳机,一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照常蹲守,一边听着但翁杰在剧里的声音。
他手机里有个文件夹,里面全是但翁杰配音的音频,是他自己动手剪辑的,从第一个角色开始,一秒不差地全部剪了出来,每一句台词他都反复听过很多遍。
这天的天气实在不怎么好,从早上开始天空就阴沉沉的,雾霾也很严重,室外的温度已经零下了,还刮着很大的风,看起来随时可能会飘雪。
陈嵘裹着一件长度过膝的黑色羽绒服,戴了帽子围巾,还有口罩和手套,吹着刺骨的寒风在小区外面站了一整个上午,都没见到但翁杰出门。
中午的时候大刘实在看不下去了,硬拉着他去车里待了一会儿,又从保温桶里拿了饭菜和汤水出来,让他吃饭。
陈嵘抖着手,木然地捧着汤碗喝了小半碗汤,又硬塞了几口饭菜进去,然后不顾大刘的阻拦,再次推开车门出去了。
他的膝盖是受不了这种天气的,平时阴雨天都会觉得骨头很疼,这种冷风多吹一会儿,痛得不亚于被敲碎膝盖骨的那一刻。
可他还是坚持要出去等,明明在车里也能隔着车窗看到人,他却固执地非要自虐一样守在外面等。
大刘早就把能做的事做遍了,宋祁也无计可施,最终只能一边心疼他一边由着他去自虐。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终于飘了雪,因为温度太低,室外几乎没什么人,偶尔有一两个行人经过也是行色匆匆的样子,只有陈嵘木桩一样杵在那儿,几乎一动不动。
雪很快在地面上积了起来,大刘下去想把陈嵘拉上车,依旧没能成功,他想站旁边陪着,顺便给陈嵘撑伞,陈嵘也不许。
最后大刘只能又回了车上,透过车窗观察着陈嵘,想着万一人晕倒了他还能赶紧去把人拖上车。
这种情况以前不是没有出现过,夏天天气特别热的那段时间,陈嵘就因为中暑晕倒过,还不止一次。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陈嵘的鞋已经被雪埋了大半,身上也积了厚厚的雪,连眉毛和睫毛上都挂着冰渣,像滚了一层糖霜一样。
但翁杰原本没打算在这种天气出门,可是小帆上学的时候没带伞,雪下得太大,他有些不放心小帆一个人回来,便拿了伞拄着盲杖打算去学校接小帆放学。
出了小区,走到附近一个路口的时候,他看到迎面来了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那男人离他越来越近,他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在距离对方五六米远的时候,他下意识往路边避了避,然后便看到那人突然向他这边冲了过来,离得近了,他才看到那人手里好像还拿了一把刀。
他想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对方的速度太快,那刀身被积雪映衬得反着冷光,刀尖直逼他的胸膛。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他在最后一刻被人抱进了怀里,然后他听到抱住自己的那人发出一声闷哼。
大刘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就立刻冲下车往这边赶了,可他还是晚了一步,眼看着陈嵘挡在但翁杰身前,后心被刺了一刀。
他迅速把行凶的人制服,利落地卸了他两条胳膊,然后想把陈嵘抱上车送去医院。
可是陈嵘还在死死抱着但翁杰不肯松手,大刘一时间竟然没能把他们分开。
因为那个凶徒刺了一刀之后把刀拔了出来,只是这么一会儿,地上的积雪就已经被陈嵘的血砸出了好些大大小小的窟窿。
“快让他松手,我送他去医院。”大刘着急地冲呆立着的但翁杰喊道。
但翁杰终于回过神,他伸手想把陈嵘推开,却一点都推不动。
“陈嵘?你先松手,我陪你去医院。”但翁杰的声音已经有些变调了。
陈嵘还是死死抱着他,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说话。
大刘打了急救电话,又报了警,然后飞奔回车上去拿急救箱,又顺手扯了条毯子一起拿上。
隔着纱布按住陈嵘背上的伤口之后,他又把臂弯里的毯子裹到陈嵘身上,虽然保暖作用微乎其微,可是总比没有要好。
但翁杰还在跟陈嵘说话,想让他先松开自己,可依旧没什么用。
因为刚好赶上晚高峰,附近又有学校,救护车被堵在半路过不来。
大刘情急之下又上手想强行把陈嵘和但翁杰分开,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竟然成功了,然后他便发现陈嵘已经晕了过去。
他连忙把陈嵘抱上车,车里有空调,比室外零下十来度的环境好太多。
但翁杰也跟着上了车,坐在后面扶着陈嵘,接替大刘帮他压着伤口止血。
大刘怕陈嵘等不及,避开有学校的那条路,一路超车加塞地赶到了附近的医院,匆忙把陈嵘送去急救。
但翁杰跟着去了手术室门口,亲眼看着陈嵘被推进去之后医护人员关上了手术室的门,可是到这个时候他依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